某只狐狸寻回了, 元十四谢过从四面八方赶来援助的众人,抱着三尾阿景景回到大周。
孙家是怎么灭的,孙家祖师如何死的, 具体打斗有多凶险, 她并不关心。秋水城, 流烟馆, 元十四怀抱小狐狸在庭院吹风, 手抚过狐狸雪颈的皮毛,眼底浸染满足的笑。
“你可真教人担心, 阿景师父怎么变成这样的,和我说说?”
她喊“阿景师父”, 语气勾悬戏谑, 昼景三条尾巴极有灵性地甩了甩,缠上她手臂, 声音难免带着一股稚气,与她素日的形象形成鲜明反差。
“孙家祖师倒是个人物,可惜太恶心了。”
想到那日对决的场景,昼景狐狸毛竖起, 狭长的狐狸眼微眯:“人不人, 鬼不鬼,天道竟然能允许这玩意活这许多年……”她翻了道白眼:“也是瞎的厉害。”
“那座道殿,藏污纳垢,我一脚踏进去,浑身不舒服,打心眼里窜出火来,那劳什子祖师劝我与他一同作王称霸九州,痴人说梦。我当然要狠狠揍他了。”
这应该是她几辈子以来打得最棘手的一战。
然而长烨的本源之火乃至极至烈不容污秽的火源, 孙家祖师想取代她的命格占据她的肉身,想得挺美,结果自寻死路。
火光冲天而起,长剑凌空一斩,是昼景目前以来最厉害的招式,道殿摧毁的一霎,孙家祖师赖以存活的根基被断,更无‘养分’供养他活下来的每一息。
她以为他死了,毕竟那是天火,是天地初生的本源火种。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乃邪物,邪气的地方就在于能附邪而生。
所以瀛洲孙家被夷为平地,方圆几百里寸草不生,焰火燃了一日一夜,这才将此物灭绝。
望着那片火光,望着焚尽在焰火中的阴沉邪气,她也在想,为何死气浓郁至此都没在九州泄出一丝,以至于孙家给了她好大的‘惊喜’,气得她直想骂天。
很快,疑惑解开了。
秘密就在地心。
地心岩浆,埋藏一颗运道之种。
此间天地三成的运道凝于此种,此种埋在道殿之下,以天地纯正运道压制阴沉邪气,足以掩人耳目,遮掩一切蹊跷。
运道之种生出灵智,在发现她的那刻同样看上她天生尊贵的命格,企图吞噬她成为无法无天的主宰。
昼景哪是甘愿吃亏之人?
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吞噬运道之种,天地运道加身,借着泼天的运道,昼景以此和天道抗争,夺回当年为救阿娘与天道交换舍弃的狐族天赋。
失去的天赋夺回来,尾巴自然长出来。
肉身承受不住天地三成的运道,身子变小成了如今模样。昼景抱着自己的尾巴舔了舔毛。
十四还是头回听说‘运道之种’,爱怜地摸她狐狸脑袋:“怪不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天空飞来的鸟儿,就是小红小绿养的猫都喜欢你。”
昼景摇晃小脑袋,“不吃运道之种,它们也喜欢。”
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阿娘那样威风凛冽的九尾天狐,她心情好,前爪搭在少女肩膀,后腿站起:“舟舟,我变得更厉害了。”
有更多的能力可以护住你了。
上一世的遗憾终究是她心头一根刺,变强,是唯一能解决遗憾的办法。
元十四抱着她,“恩人,我只想你好好的。”
不管是与孙家祖师决斗,还是吞噬运道之种,与天道博弈,都是危险,都令她悬心。
“我所求不多。”她亲吻狐狸尖尖的耳朵,“以后,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好。”
一人一狐安静地坐在阳光下,岁月静好,一如她们的上一世,上上世。
昼景一人一剑灭了孙家,释放出无数被孙家囚禁的冤魂,冤魂入轮回,这份轮回之恩,使得她成为九州许多人的大恩人。
又有玄天观干涉如今的修行界,将凡人与修士的地界划出规矩来,那些听信流言想得到昼景心头血的修士始终寻不着机会下手,更被吓破了胆子。
孙家乃前车之鉴,天火不是说着玩的。
流烟馆,昼萦紧张地直搓手,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本想早点求见祖母,可那位十四姑娘说了,不容任何人打扰。天大的事都得往外面放。
放到现在,秋天快要过完了她才寻到祖母空暇,今日一见,是关乎昼家兴衰的大事。
她希望祖母出手,力挽狂澜。
就不知祖母是否还念着昼家。
她不敢想,只能硬着头皮赌一赌。赌祖母还念着娘亲,赌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昼家走向衰落。
“不孝子孙。”
元十四抱着狐狸走进正堂,说话的是那只有着三条尾巴的狐妖‘祖母’。
昼萦冷汗啪地落下来,昼景嗤了声:“出息。”
没出息的昼萦老老实实跪拜行礼,抬头喊了声‘祖母’,三尾狐妖不耐烦地挥挥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