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小妖放下,小妖弯腰道谢,你抵我我抵你排成一队飞快跑下旋梯。
“南越王不打算说出真正的目的?”收回看小妖的视线,婵巫凉凉开口。
只听黑暗中飘来一道长叹,南越王转身负手前行,语重心长道:“且随我来。”
走完铁索吊桥,几经曲折环绕,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外面看去不过是一间寻常住户的房间,但里面别有洞天。
整个屋的面积不大,摆着四五道木制架子,架上种满各类盆植。南越王直接绕过最里面的屏风,带她来到一副壁画前。
壁画上的主角有半人半蛇的形态,六只血目,她们围坐在一起唱歌祈雨,中间摆放着一只石头,石头里面镶嵌着一只红珠子。潜意识告诉她,这是洞庭怪神的秘宝。
她看向南越王,嘴唇张张合合,不知从何说起,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
“你知道洞庭怪神一族为什么会被灭族吗?”南越王凝视着壁画,感慨道,“因为这个秘宝——玄天珠。”
婵巫一惊。
“经过我多年的打探,终于弄明白个中缘由。”南越王自顾自说起当年往事。
景氏是楚国公族之首,景氏的女儿名荣,身患眼疾,但自幼聪颖好学,掌楚国文书之职,景氏遍寻天下至宝为其医治。
但毫无起色,某一天有个游方道士来到郢都,告诉景氏洞庭怪神和玄天珠。于是景氏上奏楚国君,便出现后来夺取玄天珠和灭族等一系列事。
所以?这些她都知道的不全。婵巫忍不住往后退一步,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原来她的仇人不止景氏,还有楚国的王室。
“玄天珠有活死人医白骨的奇效,自然可以用来治疗眼疾。”南越王的话虽然起伏平稳,有一种念书的感觉。
但听在婵巫耳中像极了讽刺,讥笑她做仇人的走狗,她也笑话自己太愚蠢,听不出当年景荣话里的话语。
一股颤栗从脊椎升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心脏都要快结冰块了。
等南越王从回忆里抽身,刚想说什么,一转头被婵巫的脸色吓了一跳。惨白的脸,幽寂的眼瞳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却上扬着。
南越王打个寒颤,心道不应该和他一起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吗?
可婵巫如今的样子,也不好在谈后话,于是南越王犹豫一下,提议道:“我的确有事找你帮忙,但看你——现在要不先休息吧?我派人带你去厢房。”
“你知道参与这些事的人有哪些吗?还请告诉我。”除了震动的喉咙和张合的唇瓣,婵巫整个人像一根木桩子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言,南越王蹙起褐色眉毛,半响才为难道:“我也只知道大概,具体有哪些人要看楚国的当朝史册。这个史册被放在文殊阁,只有权贵巫师得到批示才能翻阅。”
婵巫点点头,按理说方相氏也可到文殊阁查看。于是爽快地应了南越王的安排。
屋内摆设还算华贵。因为山洞里温度低,床榻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毛毯。
随手弹灭壁灯的火光,婵巫躺在上面,蹭了蹭枕头睡过去。本以为心中挂念复仇之事会睡不着,不成想一躺就睡着了。
梦里她的身子很是轻盈,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不知要流浪到何处。
轻透的白纱像盛放的昙花,在凉风中摇曳,尽情享受着余下不多的生命。
几道悲凉而绝望的哭泣顺着夜风吹进她的耳畔,婵巫控制不住闻声飘去的身体,像蒲公英的白色小伞落地,在地上生根发芽生出苦涩的筋络。
无意的一瞥,不是惊鸿,而是恐惧和怀疑。她怔住了,恍恍惚惚,努力攀爬着窗户,脚下却如有千斤重。
帷幔之间,景荣平躺在床,面色比那个鬼痨似的芈伊还要苍白,像一只瓷娃娃,更像正在盛放的白昙花,似乎风只要吹到,她就羽化了。
而她的胸口那里缠满重重的白绷带,是被谁砍伤了?为什么芈伊不好好看着景荣,她不是他的王后么?
额头开始隐隐作痛,她再也受不了,失力地摔向墙角。一股郁闷的热气腾腾冒出,热的她鼻子泛酸。
她真的错了,景荣的离去并不会让她心里好过。为什么要将别人的过错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只因为景荣是景氏的女儿吗?
“阿姊。”一道平静的呼唤飘出窗,那声音极为轻柔,像是害怕呼出的气流腐蚀掉这具美丽的尸体。
婵巫躲在窗户下,默默听着,红了眼睛。
“王上,大司命召令三日后下葬。”
婵巫陡然握紧拳头,眼神射出寒光,嘴唇紧抿着。
“谁杀的?”芈伊难得有着淡淡的口吻。
“伏桉,他已畏罪潜逃,并且还留下一封檄文。”话落,侍女递上一封书信,不过是羊皮作的信纸。
“好——三日太匆忙,孤亲自跟大司命谈。”说罢,芈伊似乎顿了片刻,补充道,“你在此好好看守。”
一阵脚步声远去,婵巫拧眉,重新站起身,朝屋内打出一道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