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奈何伏桉竟是千年藤妖,玉奴不敌,便让那贼子杀了景荣,夺走装着西门的锦盒。说着,玉奴双眉斗立,眸带晶莹,手掌捏的咯咯响。
她听明白了,点头,追问:“那现在情况如何?”
见玉奴沉浸在悲痛中,一旁的陆之风替她开口:“如今伏桉已畏罪潜逃,王上征召大批的术士正在追捕中。”
说着,顿了顿,看上去心有余悸:“七天前,我无意在街上撞见伏桉,差点死于他手,好在被追查而来的玉奴救下。伏桉当时告诉我,他要把你我割成粉渣来报仇,我又打不过,于是我和玉奴就躲在宅子里不出去。”
“照你的话讲,他应该很快就会向我寻仇。”婵巫分析道,突然话锋一转,“可你们躲在宅子里就安全吗?他可是藤妖,任何植物都可以变成他的耳目。”
话音未落,陆之风惊的跳起来,引起玉奴的瞪眼。
“不急,他如今不来找你,肯定是想一网打尽。暂时按兵不动。”婵巫摆手吐露自己的想法,随后打声招呼,径直离开了陆之风的院子。
独自走在长街上,余光瞟到墙根的几团黑影,婵巫装作不知,悠哉的走远。她也不是藤妖的对手,看来只能以巧取胜。
想通关键,婵巫刚回院子直接去了卧室。明日就要去文殊阁正式入职。坐在灯下,她默默地练字静心。这还是景荣教她的方法。
心思却飘到城外,也不知景荣醒来了没?临走前,她叫石头炖着汤药,估摸着明日人就能醒,刚好可以喝一餐药。
翌日清早,婵巫拿着令牌一路畅行,直抵文殊阁。
此时阁中已有三四位前辈,同样穿着巫师的袍子,正在整理史书典籍。方相氏也不是一年到头只干一件事,他们还兼备史官的作用。
比如现在,婵巫友好地和几人打过招呼,这些前辈带她来到一处空着的位置,叮嘱她:“看见没,那一排,从左往右第二行,那里是新编的史书,记得把它们归类好。”
说完,又递给她一本史书工作的规则本子,这才各自散去忙事。信手翻开几页,婵巫无奈地合上书本,这些字迹密密麻麻看的她着实头疼。
除了必要的饭点,整整一天她都埋头在整理书籍中,一点一点像蜗牛移动。
婵巫正弯着身子,忽然余光一扫,架子的第三层有本书吸引了她的注意。
环顾四周,文殊阁已经没有人了。她伸手小心地抽出那本书,这是少有的羊皮书。书皮很新,但翻开一看,里面的书页泛黄,看起来是翻新的旧书。
这时她也不用顾忌什么,拿着这本书走到自己工作的位置,坐下,一页一页地翻看。书皮上镌刻着“楚国历代君王野史”。
“哦———芈原?”婵巫无意翻到芈原这篇,要说芈原可是楚国的名人。
他在位时楚国正处于崛起的时候,远征近伐,风头渐盛。可奇怪的是自他逝世,楚国就出现一蹶不振的趋势,特别是历代楚国君的身体愈来愈差。
如今也不过百年,芈原是第四代国君,武艺高强;而芈伊却整天一副病痨样子。
这可不是装的,她还真见过小时候的芈伊,就像快夭折了。他经常跟在景荣后面,特别碍眼。
烛光昏黄,书页翻动声沙沙,婵巫默默看完,不知作何感想。大概这就是传说中不作不死的典例。
通篇下来,讲的就是年轻俊美的楚国世子芈原,受奸人所害,被迫流亡逃命到巫山,遇见于儿山神,开启一段人仙虐恋。
后来一人一仙携手合作,芈原成功登上王位,但因为子嗣问题,芈原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于儿悲愤心死,便给楚国君下了世间最毒的诅咒。
至于什么诅咒倒是没有记录,因为这一页下半截被人撕掉了,边缘像狗啃过的参差不齐。平心而论,芈伊还挺可怜的。
收拾好书籍后,婵巫关上文殊阁大门,慢悠悠地离开。经过宫门拐角,婵巫听到身后窸窣的动静,面无表情地加快速度。
等那东西跟上去时,只有空荡荡的街道。而婵巫早已隐匿身形,几个瞬息翻出城墙。
伏桉虽然可以驱使植物为他所用,但毕竟能力有限,开启植物灵智要花费大量妖力。
目前,城外这片区域暂时还算安全,但婵巫心里仍有顾虑,丝毫不敢在路上停顿。
飞奔进竹屋,婵巫喘着粗气坐下,视线落在床上“睡着”的人,和她出去前一模一样,连手指都没动过。
不知想到什么,她眼帘半阖,掩住一闪而过的落寞,急忙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人要是再不醒,可能就醒不了。屋内的汤药可能被石头倒掉了,正重新煮着一锅。
五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婵巫扭头望向窗外,寒月如勾,冷鞘逼人。
“唔———”隐约的哼声传入她的耳朵,还未睡醒的婵巫一怔,身体僵硬地扭转过去。她不敢走过去,眼神一直盯着床上的素衣女子,眼中藏不住欣喜。
可是她观察半天,刚才那细微又不容忽视的动静又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