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度醒来,发现自个儿正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也许是牛车。这她不大清楚,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她只能凭感觉判断。
缓了好一会儿,身体肌肉才慢慢恢复知觉,心下稍定。这时她后知后觉,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儿?这车要带她去哪儿?
天色微明,寒风依旧,景荣的脑子一清却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古怪的念想浮上心头,景荣习惯性地要去扶额,手指微动。
三日后,景荣总算彻底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这时马车也停下来。她轻跃下车,环顾四周发现一片大湖,可谓是水泽广袤、香草遍生。
遇见如此美景,景荣早忘了礼仪规矩什么的,只放纵身心轻嗅清新空气,生了个懒腰。回身走向马车,马儿正低头学着她的动作轻嗅地面。
她抿嘴一笑,抽走车上的毛绒披风。披风被拿走,露出一角米黄。
奇怪,这里应该里郢都很远了,她为什么一个人出远门?难道她私逃出宫了?景荣脑海里天人交战,手上动作不减,利索地系好披风。
眼神不经意扫到马车停顿下来,她盯着那一角米黄,良久才伸手取出。原来是一封羊皮卷,随手打开,整个人如晴天霹雳般僵住,神思恍惚。
和离书?景荣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回郢都,废黜芈伊把他流放到蛮荒之地。这哪是和离书?分明是休书!芈伊这小崽子竟然敢休——
景荣一阵气性过后,又开始怀疑这休书的真假,可是那盖章印记确实是芈伊的,而且字迹也是真的。那她便当真的罢,两人又无甚感情。
看看这休书写的什么玩意,“五年无出”,人都没洞过房去哪里出。此刻,景荣彻底对芈伊无语之极。也不知因这封休书会给家里带来多少麻烦,以及为何自己会被送出郢都。
现在她记不起前因后果,要不她还是先回郢都。景荣握紧羊皮休书,刚转身,被冰冷的空气扑了一脸,而马车早已消失不见。覆满冰霜的地面留下两道车轮印子,一直延伸到远方。
“咯咯——咯”手掌捏的作响,景荣面无表情地再度打开羊皮休书,这次翻到背面,瞧见上面几行字。
“景荣,休书和驱逐令已下,从今往后不要回楚国。”
“呼——没事儿。”额上青筋凸起,秀丽清冷的面容抑制不住地狰狞,景荣面对着大湖深呼吸。
她竟不知芈伊这般大能耐,能越过三大公族将她驱逐出境……
景荣不知道,此刻郢都城里有人同她一样难以静心。
“砰———砰———砰!”剑光流转飞舞,所到之处皆炸为狼藉。
三日前,宫里传出景荣曝死之事并且尸体敛入棺中,婵巫趁黑夜摸入灵堂,在玉奴的帮助下打开棺材辨认尸体。那晚从宫中回来,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三天了,婵巫还在练剑,中途也不休息。陆之风劝过好多回,却无一例外地以失败告终。
究竟王后是怎么暴死的?陆之风神色担忧地望着婵巫,又安抚地拍打哭红了眼睛的玉奴。
又过三日,玉奴在陆之风的陪伴下,逐渐缓过神,不再每日以泪洗面。但婵巫依然如前两日一般,可把陆之风两个担心坏了。
这次陆之风再也按耐不住,哄好玉奴吃完饭,便直奔婵巫练剑的地方。他就不信,婵巫饿了整整六日,还能斗的过他。
到时,她要是犟脾气,他就直接把饭和水给她灌进去。嘿嘿——想到这个,陆之风脚步愈发轻盈。对于王后之死他感到很抱歉,但他和王后不熟,终究没那么在意。
这段时间,雪还在下,地面已经积了好一层雪。
“咔吱——”门扉推开,陆之风正思考着劝人的措辞,冷不防瞧见坐在地上的婵巫,心中突兀一跳。
不会过去了吧?思及此,面上顿时失血,陆之风的舌头有点打结,唤道:“婵、巫?婵——大侠?”
黑袍女子背对着他,并不回他话,白雪落了她一身。陆之风快步疾走,眼看还有两三步距离时,她陡然站起身。
陆之风吐出一口白气,叫她:“婵巫。”
声音在不大的院内回响,她转过头,一张悲伤的脸显露出来,眼睛到鼻子泛着通红,眼角挂着还未结晶的水珠。
突然,婵巫破涕而笑,声音哽咽:“陆之风,有饭吗?我饿了。”
吃过饭,婵巫回房洗漱,然后上床睡觉,一切如平常。但陆之风总觉得怪异,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暗暗期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冬季夜晚,北风呼号。
雪又下大了,婵巫在心里叹道。一双晶莹的眸子闪烁不定,像极了晴日晚空的星星。她眨了眨眼,侧耳倾听屋外呼嚎的风声,郢都今年的风雪怎的这般大?
一过三更天,婵巫一跃跳下床,换好事先准备的衣物。好在因为被派到清远入职,她目前不用上岗。
房门打开,婵巫先探出脑袋往两边张望,见各自房间黑暗瞎火,几个闪身消失在风雪中。
“呼———”漆黑的夜,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