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吱——”门从里打开,探出一只盘着发的脑袋,四处张望着婵巫不动声色,盯着背对自己的黑脑勺儿,兀自勾唇,闲着的那只手握拳轻捶墙壁。
可算看到人了。景荣轻飘飘看向她,神色一松微笑,放开门把手。谁知婵巫脚步依旧定在原地,景荣走进一步发现婵巫没跟上,回头疑惑地问:“你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嘛?”
话语轻飘飘的落在婵巫身上,只见她微微低头,自言自语说了句:“水又那么烫吗?”
又看了眼景荣透红的脸颊。
那声音极小,弄的景荣一头雾水,索性不管她,直接回了房里。大冬天冻人不要钱,景荣心道。
“你今夜就要走?”
饭桌上兴致融融,突然婵巫提了回郢都的事。闻言,景荣顿了顿,轻轻放下筷子。秀眉山下,眸中秋水流转,将一切别样的情绪藏起。
只听景荣劝道:“赶路劳苦,而且看屋外天色今夜要下大雪,我不放心你。明日再走罢。”
“今夜下雪,明早恐怕会大雪封路。”
“大雪拦得住你吗?”
……婵巫只好答应明早上路。待她洗漱完毕,刚想下楼向小厮讨要一床被子,正好遇见上楼的景荣。
长发挽成云髻,一身月白长裙更显其姿色清丽脱俗。景荣见她微微一笑,宛如冬雪消融春水潋滟,一树梨花压春风。
甫眨眼,人已走至面前,一双盛满春水的眸子望着她,婵巫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了。胸口一顿热气上涌,婵巫不大适应,往后退了两三步。
再抬眼,那双眸子里盛满委屈,景荣面上一阵受伤,低声问:“你讨厌我?”
“没有!”婵巫急忙解释,“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支支吾吾半天,婵巫也没说出口,倒是将要被子这事给抛到脑后。待想起来时,客栈已经打烊,掌柜、小厮也都睡下了。
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裳,委屈巴巴的看着房里唯一的床。她就不信景荣真狠的下心,要知道她的厚衣裳今天莫名其妙被人拿去洗了,现在还晾着。
景荣什么小心思,都在她的法眼之中。可是自己让着她,景荣就是这么对她的。简直欺人太甚!
婵巫决定要奋起,气势冲冲地走到床边,然后……徘徊好一阵子,眼一闭,钻进被子。还未来得及窃喜,耳边悠悠响起一道慵懒的嗓音:“让我看看是谁爬我的床——”
话落没了下文,婵巫转起眼眸,轻声呼气,冷不防被人掐到腰,立时炸毛地挣扎。
结果景荣这人使巧劲,掐住她的腰就跟掐蛇的七寸似的,任凭婵巫怎么弄都逃不开。何况她从来不会真的伤害景荣。
“是谁?是谁?”景荣一边一边地问,语气故作凶恶。
耳朵被景荣呼气吹的痒,呵呵笑个不停,连忙求饶:“是我。婵—巫。”
腰间被人一松,婵巫顺势翻手锁住后面那“捣乱贼”的两手,扭转了主客局势。青丝泼墨,尽数纠缠。
昏暗的光线下,一对眼眸似天上寒星,一对眼眸是那地上月牙泉,倒映着天上星。婵巫凝望着景荣那双清澈的眼,惊讶、羞恼还有一丝奇妙的感觉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壶陈年好酒。
望呀望,人就溺醉在酒香里。景荣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喝的味道不同。
视线滑过温婉秀丽的黛眉,顺着山根到鼻尖,在粉唇上流连片刻,婵巫感觉自己醉了。刚才在嬉闹中,景荣的锁骨无意露出,婵巫歪头盯着锁骨不知想什么,连人形都差点维持不住。
突然景荣睁大瞳孔,婵巫张开唇瓣露出森白尖牙,缓缓低头咬上锁骨。
微微刺痛感从锁骨蔓延,像被蛇咬了口,毒素逐渐入侵全身,神思再难以专注。景荣闭上眼又睁开,盯着房梁,似乎在寻找漂流中的寄托。
“你对我是否有意?”淡淡的嗓音里不再有疏离,反倒带些不安,景荣轻声问。
闻言,婵巫抬头看向她,眼神幽深,翻了个身,学她的样子平躺着。
“无意——”婵巫拉长语气,幽幽道,“的话,你觉得我会想亲你?”
“真的?”景荣眉眼一弯,继而又奄下来,不确定地问,“你会不会嫌弃我是妇人之身?”
“我们妖族不会有这般多的条条框框,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呗。”婵巫转个身,面对景荣说,“你已经和芈伊结束婚姻了,那我为什么还要顾忌那么多?”
话落,又蹭近景荣,抱着她拉过双手:“把手掌摊平。”
景荣正开心着呢,好说话的很,一一照做。婵巫闭眼伸出食指,心中默念咒语,迅速在两人手掌一划,暗红的血珠渗出来。
再度睁眼,她将自己的血珠喂给景荣,又低头将景荣的血珠吞下。忽然心神仿佛多了一支联系,两人均感奇异,对视一笑。
“这样我们可以互相感应对方的位置,遇到危险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婵巫慢慢解释,又做出示范,“而且,这还能千里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