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活命就必须是疯子。”
卫燕思丢下这句话,趁着膝盖直起身。
漫天的烟雾, 包裹住她单薄的身躯, 也模糊了她的神色。
她抬高声线道:“外头的人听着, 朕是大雁国君,嘉懿皇帝!”
“朕就在这!”
此话一出, 撞门的响动掐断了。
园内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死囚中亦有昔日的朝廷要员,哆嗦着磕起头。
“真……真的是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等晕晕乎乎的, 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犹疑且踌躇。
“万岁, 您可让老臣好找啊。”
熟悉的声音自外飘来, 低缓, 含带几丝锐利。
卫燕思再熟悉不过。
她与风禾对望, 异口同声道:“卢池净来了。”
老狐狸之心,路人皆知。
卫燕思不敢轻举妄动, 打算先观赏卢池净的表演,瞧瞧他到底要唱哪折戏。
“万岁, 老臣救驾来迟了啊。”
“您莫怕, 底下的人粗鄙无礼, 冒犯万岁, 请您看在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他们。”
“宫变已经平息,您快些出来,老臣护送您回宫。”
演技拙劣, 假仁假义的太明显,卫燕思都替他感到害臊,派出风禾代表她发言。
风禾:“卢阁老您来的正好,叛兵胆大包天,意图刺王杀驾,其心当诛。”
卢池净佯装焦急:“万岁可有受伤,老臣立即宣太医。”
“万岁是天子,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受了点惊吓。”
“这帮兵莽子,行事没有分寸!老臣必当严惩。”
“万岁宽仁,不愿造太多杀业,杀一儆百即可。”
风禾沉下呼吸,住了口。
门外还真有了点声响,像是叛兵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话音汇成一团,透出惶恐。
卫燕思刚抬头,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跃高墙,掉了进来,就掉在他们脚边,咕噜噜滚了几圈,染红土地。
死囚们无措的连退数步。
其中一人胆子略大,捡起一支残箭,对着人头戳了戳,将其翻了个面。
卫燕思定睛看去,瞳孔颤的厉害,她认出了这颗人头,是那名领兵。
卢池净是在做什么?说杀人就杀人,一时兴起的过河拆桥吗?
“万岁,人老臣已经杀了,您是万金之躯,请随老臣回宫吧。”
“我看他是疯了!”风禾握住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失去心神一般,眼珠在眼底左右闪动,思索着应对的良策。
卫燕思道:“计划不变。”
她扭头面对死囚们道:“今晚卢池净叛国弑君,你们目睹这一切,是唯一的见证人,卢池净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你们。”
“无论你们犯下何种罪行,无论你们今夜是为自己而战,还是为朕而战,朕都感激诸位。如果朕侥幸脱身,愿为幸存者封官加爵。不幸战死者,朕会照顾你们的父母妻儿,让他们享尽荣华富贵。”
身中两箭的死囚大喊道:“大家别听她的,昏君本就昏聩无能,此时更是大势已去,我们捉拿她送给卢阁老,照样换荣华富——”
恐惧和兴奋在他体内交织,迫使他一面胡言乱语,一面发着抖。
风禾的剑术却格外凌厉,长剑骤然挥出,同样砍下了他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喷出,渐上每个人的脸庞。
新的头颅则掉到地上,亦是咕噜咕噜的滚着。
风禾的眼睛比血更红。
“我看谁敢!”
“不怕死的就来!来啊!”
还真就有不怕死的,好几人从后方冲出来,将风禾围在中间,或是挥舞短刀,或是挥舞□□。
皆在顷刻间成了风禾的剑下亡魂。
风禾杀红了脸,抬剑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一头困兽,大声咆哮着道:“还有谁!”
死囚们哪里敢再动歪心思,互相对视一眼,实在拿不定主意。
那名昔日朝廷大员再次开口,语速低缓:“诸位,我们都是被判了斩监候的死囚,要么死在铡刀下,要么死在叛兵的乱箭下,何不舍身护驾,为自己的身后名搏一把,日后儿女在外,也能抬起做人。”
卫燕思生怕风禾杀心太甚,横在他身前,接话道:“今夜护驾者,不单既往不咎,且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反之,就地诛杀!”
“敌人就在门外,以守为攻,等援兵一到,我们定可反败为胜。”
她三言两语,真给了死囚们活命的希望。
就在这时,叛兵又在撞门了。
咚!
咚!
响声巨大。
最后啪的一下,门轴断裂,整块门板被撞倒在地,叛兵们欢呼着、嘶吼着,鱼贯而入,与冲上前的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