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加入社团。”金绡回答道,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为什么?”
“没空……”
“哦。”
凌霜叶暗自腹诽,金绡原本应该是忙着上课和打工,现在是忙着为自己做饭和……理发?
金绡站在自己身后,摘下发圈,用梳子轻轻梳起自己的长发。似乎是担心弄痛自己,她的动作又轻又慢,从窗户照进来的温暖阳光和按摩头皮的舒适感让凌霜叶差点败给涌上的睡意。
然后凌霜叶听到了喷壶喷水的声音,头皮上感觉到丝丝凉意。
“那我开始了?”金绡放下梳子,弯腰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剪刀问道。
凌霜叶语带无奈之情:“这位理发师小姐,您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了,请问我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说完,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剪刀掠过的地方,清脆的沙沙声过后,黑发一片片地掉落在地面铺好的报纸上。
凌霜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自己从小就不喜欢理发,觉得把自己的脑袋托付给一个陌生人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每次都是母亲花了几个小时,胡萝卜加大棒各种手段齐发,才抽泣着坐上如同处刑台一般的理发凳。
“霜叶,听妈妈的话乖乖去理发,回家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可乐鸡翅怎么样?”
记忆中隐隐约约听到谁在说话,温柔的语气和令人充满期待的承诺缓解了内心的紧张之情,然后就是母亲抱怨自己被宠坏了不听话的激烈言语,湮没了本就模糊的声音。
“这位顾客,请问刘海需要修一下吗?”
金绡在耳边轻声说着,将自己从回忆的漩涡中救了出来。
凌霜叶用手轻轻地把刘海压到前额,发现长度已经遮住了眼睛,于是向“理发师”点点头。
“好的,那请闭上眼睛。”金绡换了一把更加小巧的剪刀说道。
闭上眼睛,感觉她用梳子梳齐刘海,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凌霜叶正纳闷着,忽然察觉到自己脸上拂过一股细微的气流。
她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金绡近在咫尺的脸。她的鼻子距离自己大概也就两公分不到,湖水般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
难怪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
“请问……剪刘海需要靠得这么近吗?”
“靠近点好观察。”
金绡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但凌霜叶发现她的耳廓边缘有些发红。
“那现在观察好了?”
“嗯。”
她退后了一小步,举起手中的剪刀,露出有些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刀下猎物”,然后用略带怒意的话语掩饰自己害羞的情绪:
“快把眼睛闭上。”
理发结束,趁金绡清理“作案现场”的时候,凌霜叶去浴室洗了个头,然后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感觉自己头脑中的某些无用之物似乎也跟随着着剪掉的头发离开,思考稍稍变得轻松了一些。
不,那也许……应该只是错觉。
她摇摇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型。
金绡的理发技术不错,发尾和刘海都修得平整而略带层次,不过后面是不是剪得有些太短了?凌霜叶用右手拢起发尾,修剪后的发量刚刚好能够扎起一把细细的马尾辫。
有些理发师下手会比较狠,所以在描述自己的要求时需要多留一些余地,看样子金绡就属于这一类型。
凌霜叶这么想着,松开右手,揉了揉自己被吹风机吹得过于蓬松的头发,然后拄着拐杖走出浴室。阳台上,手脚麻利的金绡已经把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拿着扫帚和簸箕站在窗口,似乎正准备把刚才理发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在报纸覆盖范围之外的碎发清扫干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正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日近黄昏,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把金绡的侧影投射进凌霜叶的眼睛里……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张照片。
五天四夜的A市旅行,行程的最后一天,金绡发给自己的最后一张照片。
也是同样的侧影,类似的角度,只不过照片中的背景是A市的海边。那时的金绡在想什么凌霜叶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刻的金绡……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
凌霜叶一边拄着拐杖走向阳台,一边问道。
金绡回过头,似乎是夕照的原因,她的脸看上去有些红。
凌霜叶回想起刚才剪刘海时金绡近在咫尺的脸,之前从没有这么仔细观察过,今天才发现她的眼角似乎有一颗淡淡的痣……
阳台上的金绡盯着自己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
“我在想,我也许似乎挺适合当个理发师的。”说着她露出了凌霜叶熟悉的笑容,“只可惜自己没办法帮自己剪。”
结束了因为理发而稍稍推迟的晚餐,凌霜叶站在阳台上目送金绡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