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柏舟一咬紧犬齿,在吴思城耳边低吼,“你想进监狱吗?想想你妈,想想廖玲尔,廖玲尔还在哭呢,你不去安慰她,还想让她更难过吗?”
吴思城身体一僵,缓缓松懈下来。
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忽地粗鲁推柏舟一一把,说:“放开我。”
柏舟一缓缓松开他,他起来,眼睛布满血丝,对着地上那人啐一口,转身狠狠踢一脚墙。
“他妈的,他妈的——”他猛然又转回来,红着眼对地上那人嘶吼,“你怎么不去死!你他妈就应该去死!”
身后脚步声交错,远远还有警笛。
柏舟一额间伤口和青筋一同作痛,他看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混混,不知该松口气还是紧张。
警察来了。
第三十四章 裂纹
蓝山下了飞机,匆匆经过航站楼,往出口走。
他没有行李,今天不是周末,接机的人不多,一出来就看见柏舟一在围栏那等着。
蓝山快步走出去,和柏舟一碰头,两人就近出了机场,在打车点上了出租车。
“不耽误训练吧。”和师傅说完地点,柏舟一转头问。
“耽误也得回来。”蓝山脸色少见的难看,“狗养的混蛋,还倒打一把……那个强奸犯怎么说?”
“轻伤,要告吴思城。”柏舟一说,“鼻梁骨断了。”
“这能算轻伤?”蓝山惊愕,法律意义上的轻伤定义严苛,轻伤大多数时候等于“半死不活”,鼻梁骨断裂听着严重,但实际更偏向“轻微伤”,不涉及刑法,民事调解就可以解决。
“王刘坚持告。”王刘就是那个强奸犯,柏舟一冷道,“他强调自己面部多处受损,咬死要整吴思城……他们家有点关系。”
“这东西不是有关系就能解决的吧。”蓝山不相信一个混混家手能伸那么长。
“嗯,但是打官司要钱,请律师也要钱,吴思城家没钱。”柏舟一说。
“操……”蓝山更烦躁了,钱钱钱……怎么总是这些烦人的东西,“我可以借他。”
蓝山这话说得有底气,他再不是三岁那个摸五十块钱都吃力的小孩,他参加了很多比赛,奖金加起来也有个小几万,这些钱或许不够耗个官司,但加上柏舟一的奥赛奖金完全可以。
“吴思城不愿意打官司。”柏舟一说,“王刘用廖玲尔威胁他。”
“这又关廖玲尔什么事?”蓝山不可置信,“他疯了,在警察局威胁人?”
“不是那种威胁。”柏舟一揉揉太阳穴,眼里黑沉得要下暴风雪,他说,“廖玲尔涉嫌打架斗殴。”
廖玲尔是自己躲进巷子,王刘蓄谋已久,那巷子里没监控,他们把廖玲尔逼了进去。里面发生的事没拍到,至少“强奸”、“猥亵”没拍到,廖玲尔要控诉王刘,证据只有衣冠不整一项,但是那巷子后来打起来了,打架的人都是衣冠不整,证据不够硬,反倒被王刘反咬一口,说那巷子里的人打群架,都犯法了。
廖玲尔和吴思城的兄弟们都在巷子里,如果运气不好,打架斗殴真压下来,这些人或许不会进看守所,但一定会被记档案。
打架斗殴算不上违反刑法,犯事的人数目多且都为青少年,真要计较起来最多也就是看守所关个十天,更大可能连关都不用,只是通报学校。
偏偏是通报学校。
混混们无所谓,他们恶名加身,多记过一次没什么大不了,开除也不在乎。
但廖玲尔在乎,她是乖学生,艺术生更看履历清白。
有些规矩就只约束穿了鞋的好人。
等一下!
蓝山骤然惊醒,柏舟一也在巷子里,如果要记档案……
他急忙道:“你——”
“我没事。”柏舟一说,“我跑出去拉开吴思城,主观意念上没有打架斗殴的暴力倾向,而且我未满十四岁。”
蓝山稍稍松一口气,但是柏舟一又说:“王刘也没到十四。”
蓝山松开的拳头又握紧了,拳尖攥得咯嘣响,他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把心中涌动的怒火摁下去:“这个没爹娘的强奸犯!”
“说我强奸?”王刘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却仍是嬉皮笑脸,他的鼻子包得同木乃伊一般,嘴却咧开,一口黄牙露在外面,“别污蔑人啊妹妹,要有证据的,你阴/道里提取出我精/液了?”
廖玲尔脸一下惨白。
“操你妈——”陪廖玲尔来的朋友噌一下站起来,暴怒到口不择言,“你他妈个狗养的杂——”
“说什么呢!”做笔录的警察一拍桌子,喝道,“这是警察局,你们以为在菜市场啊!”
廖玲尔眼圈通红,拉住朋友,问警察:“这能判吗?”
警察喝口水,看眼那流氓样的小子,又看这可怜样的女生,心里门清发生了什么事。
但法律不能讲心里门清,法律得讲证据,事实就是证据不足。
警察合上笔录的本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