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有些迷糊了,打个哈欠说:“我就是什么都知道。”
柏舟一说:“明明不聪明。”
“好啦聪明崽,告诉你个秘密好了。”蓝山忽然很想坦白,他费力地支起眼皮,冲柏舟一笑,压低声说:“我会做预知梦,梦里把未来的事经历一遍。”
“梦见过我们被困在这?”柏舟一说,“故意的,想殉情。”
“都说是梦了,哪有那么具体。”蓝山说,“不过你可以问我一件关于未来的事,说不定我梦到过呢。”
柏舟一又安静了,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何运用这不靠谱的“预知未来”的机会,半响,他开口:“在你不具体的梦里,我们未来还在一起吗?”
“是吧。”蓝山哈欠不断,眼皮终于支不住了,睡着前,他小声说:“当然了......你不让我走的话。”
第二天一早,救援队来了,把三人都救了出去。那选手被直接送往医院,好消息是他腿伤得虽然重,但并非完全没救,不需要截肢。和选手一起去医院的还有柏舟一,他身体本就不好,在积水里累死累活救了大半天人,又半夜上路穿过雨幕进山洞,已经达到体能极限。浑身湿透的待了一晚上,他如蓝山预料的一般发起了高烧。
蓝山本人也有些低烧,输了两小时液就好了,医生都感叹他身体素质强得惊人。
经此大雨,格凸岩的比赛取消了,国际攀岩协会吵成一团,各方人马对徒手攀岩该不该举办赛事大打出手。
但这一切都不怎么为蓝山所在意了,泥石流和柏舟一发烧的事,两人都默契地瞒下了父母。蓝山接下来几天都陪在柏舟一身边,山下的医院床位紧张,柏舟一只能在输液室坐着休息,蓝山就坐在地上守着他,偶尔靠着他膝盖睡一会儿。两人都恹恹的不精神,缩在一起颇有点相依为命的可怜意味。
几天后,选拔日到来,柏舟一也终于从高烧转低烧,出院乘车回了IMO集训所。
他去救灾的丰功伟绩不知怎么传遍了整个集训处,老师大为震撼,破格给这个旷了几乎所有集训的集训生保留了考试机会。
柏舟一进考场前,额上还贴着退热贴,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幼齿,像个不太聪明的漂亮小孩,他进去前问蓝山:“你的梦里,我被选上了吗。”
没有。
前世的柏舟一,IMO选拔失误,与国际奥赛参赛资格失之交臂。
现在的蓝山已经无心去想柏舟一究竟是发挥失常还是有心为之,他看着望向自己的柏舟一,说:“选上了。”
柏舟一说:“好。”
他抬手捏了下蓝山脸,短促笑下说:“进去了。”
蓝山看着柏舟一朝考场走去,那种久违的被命运攥住的无力感终于蔓延上来,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连叹气都觉得奢侈。
考场外除了蓝山还有一些家长和老师,蓝山被他们簇着,不知站了多久后,忽然被敲了下肩膀,他回头,一个系着高马尾的女生看着他,迟疑问:“你是,蓝山吗?”
“我是。”蓝山觉得她有点眼熟,问,“你是哪位……?”
女生神色一下亮了,她笑着说:“我是苏思婷,还记得我吗?”
煞那间,一瞬天光划破云层,带来了第一抹晚霞。蓝山愣愣地低头,说:“婷婷……好久不见……你妈妈,还好吗?”
苏思婷笑着说:“她很好。”
苏思婷比小时候活泼了很多,她告诉蓝山自己是作为西部的奥赛尖子,来东部赛区交流。她又说,自己妈妈已经离婚很久了,逃离酒鬼父亲后,妈妈带着她搬到了西部,一开始的生活有点辛苦,但很快就变好了。
“要感谢你们的三千块。”苏思婷郑重地向蓝山道谢,“我妈妈就是收到了这笔钱,知道了有人在远处帮自己,才下定决心离婚的……真的谢谢你们。”
“不用。”蓝山感慨万千,他由衷为苏思婷感到高兴,他说,“是你和你妈妈自己的努力。”
苏思婷爽朗地又笑,远处有人在叫她,她看一眼说:“我老师叫人了,我得走了,留个联系方式,我好把三千还你们。”
“钱就不用还了。”蓝山也笑了,“联系方式可以留。”
两人交换了微信,走前,苏思婷看一眼考场,问:“柏舟一在里面吧。”
蓝山说:“对,在考试呢。”
“他一定考得很好。”苏思婷笑弯眉眼,笃定道,“他可是我见过最有数学天赋的人了……走了,再见。”
蓝山和她道别,苏思婷转身朝人群外走去,马尾和红发绳吊坠随着步伐摇晃,她步履轻快,一下下迈向笃定光明的未来。
蓝山看着她消失在人群,心中一块大石骤然被搬走。他好一会儿才回头,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了,蓝山等一会,考生陆陆续续从考场里出来了。
天空已经是红霞遍布,今日的晚霞很漂亮,比苏思婷的发绳更加夺目。
蓝山很快看着柏舟一从楼里现身,快步向这侧走来。晚霞把他照得冷静而清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