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戴会儿戒指,便没立刻摘,只拿过绳,三两下绕手上系了个活结。墨绿衬得皮肤白皙,又引得蓝山欣赏了好一会儿,说:“真漂亮,像女孩戴的。”
柏舟一淡淡说:“不许送人。”
蓝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一下,笑开了:“怎么会随便送人戒指,又不是谁都和你似的。”
“绳子也不许。”柏舟一平说,他从小就不喜欢蓝山把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再给出去,小时候没理由多说,现在总算也是有几分名分管了。
“好啦。”蓝山了然他在想什么,揶揄他,“小时候的事那么计较,记仇。”
柏舟一淡淡说:“也要有仇可记。”
蓝山辩解:“已经改了!你送我的书签还夹在我的术语书里呢。”
蓝山的术语书也是柏舟一帮着挑的,当时蓝山走在巴黎的书店里,和柏舟一视频着絮叨,一边说一边把选不定的几本书展示给镜头,企图让柏舟一隔着几千公里帮忙选择。
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十几年来,实际情况已经证明了,柏舟一的选择比蓝山的选择靠谱。大概蓝山这辈子唯一做得比柏舟一靠谱的决定,就是对恋人的选择。
选择柏舟一确实比选择蓝山靠谱。
但再靠谱的选择也抵不过一个三心二意的应用者。
柏舟一不在身边时,蓝山的学习效率奇低,他在攀岩以外的事上都很容易注意力涣散。蓝山经常看着看着术语书,手指一卷,轻捏上枫叶书签,视线就移不开了。
他错过了柏舟一刷纹路的样子,但总能想象出柏舟一卷好校服外套袖口,在水池边拿牙刷一丝不苟刷树叶的模样。出于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小心思,那个集市上做树叶书签的人特别多,柏舟一不喜人二不喜闹,居然也忍下烦躁,做出书签,给到了蓝山。
蓝山迟钝地感知到,哦,原来柏舟一真的很喜欢自己。
他缩在椅子里,捏着枫叶书签,看着透明的纹路出神,大大咧咧的性格少有体会到什么叫睹物思人。
现在人在面前了。
蓝山转两下戒指,满意地停手了,抬头对吃好的柏舟一说:“走吧,我们去约会。”
对于与柏舟一的异国重逢,蓝山自然不像少年时那么草率,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法语请了假,还努力做了点攻略,打算带柏舟一好好在巴黎游玩一番。
蓝山站起来,向柏舟一伸出手:“今天我当导游,带你好好玩。”
柏舟一其实无所谓去哪玩,比起大冬天在外面游荡,懒懒缩在桌前做题更受他青睐,但蓝山要带他去玩,柏舟一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握上蓝山的手,说:“走吧。”
蓝山是个合格的导游,他带着柏舟一直冲卢浮宫,两人都不太懂艺术,只攥着场馆地图七拐八绕,终于隔着三层里三层外人群,看到了名扬四海的蒙娜丽莎。
逛了几个小时后,蓝山出门找个热狗摊,带着柏舟一吃了午饭,又匆匆打车前往凯旋门。蓝山站在凯旋门底下回身给柏舟一指巴黎中轴线,两人拍下很无聊又很经典的情侣照后,前往了香榭丽大道,和无数游客一样,他们慢慢沿着道路散步。蓝山很自然地去牵柏舟一,刚碰上又意识到戒指可能会硌着人,松手把戒指换到右手后再牵上。
两人走了大半天,随便找了个广场歇下来。他们刚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拿着画板上来搭讪,问要不要花五欧画张速写。
蓝山很爽快地答应了,并用蹩脚的法语问:“能把我们画帅一点吗?”
“你们本来就很好看。”那人很会做生意,话语真诚地说。
街头画家让两人不用刻意看镜头,自然地坐着不动就好,这个要求对柏舟一来说不难,他在画家画画时一动不动,静止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蓝山待在一起又无论如何都不算浪费时间。
蓝山倒是坐不住,他眼神不安分地四下看,手摸着摸着又自然地和柏舟一牵上了。
画家在看到两位英俊青年并肩过来时,就隐隐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他画画时也有这个预设,此刻模特帮他作实了猜想,他便是笔下轻动,让画中两人的手也牵到了一起。
蓝山在十分钟后拿到了那副画,画家的水平很不错,虽然看不清脸,但画面中的人体态和蓝山与柏舟一很相似。蓝山很满意地给了钱,拉着柏舟一往地铁站走——一个合格的导游要解决游客的吃住,坐地铁去吃晚餐早在蓝山的策划中。
蓝山和柏舟一正向地铁口出去,哪想前面拐角忽然窜出一群举着牌子喊口号的人。蓝山骤然一悚,道:“不好,遇见游行了,赶紧闪开,被卷进去就难出来了!”
他说着就要拉住柏舟一往边上闪,但人堆哪是那么容易闪过去的,人潮呼啦啦涌过来,蓝山只来得及抓紧柏舟一的手,再攥拳把戒指卡稳了,就被卷进了游行里。他被挤得站不稳,四面八方都是人脑袋,蓝山简直恍惚回到了上下班时间的地狱三号线,连落脚都成了件奢侈的事。
“我的天,这么晚还有游行!”蓝山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