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一不置可否地盯着他。
蓝山被看毛了,又害怕他睡地上不舒服,嘟囔说:“那还是我打地铺吧。”
“但是你腰不舒服。”柏舟一淡淡说,“我睡,就这么决定了。”
“诶......”蓝山还想说什么,但柏舟一已经把他的小台灯、笔记本都收到了地铺上,然后对着他们侧躺下,背对蓝山。
蓝山看他脊背撑起一片阴影,傻眼极了,他过去蹲下,戳戳柏舟一肩膀,说:“诶?”
阴影纹丝不动。
蓝山叫:“柏舟一?”
“你真不睡床?
“你真不和我睡?
“过了这村没这庙了!
“喂——
“我错了。”
蓝山蹲过去,低下头,小声说,“我错了,你上床睡好不好,地上凉。”
“有地暖。”柏舟一终于开口,但他显然不打算给蓝山机会,撑起身把床头灯摁了,平平说,“睡了。”
甚至没有说晚安。
蓝山在一片黑暗中静待一会儿,更清晰地意识到柏舟一有多生气,自己产生的分手想法又有多离谱。
他小声说:“晚安。”
然后刷了牙,小心翼翼越过柏舟一上床。
夜色中,柏舟一的小台灯亮着,蓝山侧着头看他摊开笔记本,安静地思考着。蓝山开始只觉他认真,后来却发现他至始至终没有翻页,一直对着同一页不动。
柏舟一顿了多久,蓝山就看了多久。十来分钟后,柏舟一意识到这样浪费时间不如休息,他合上笔记本,揉揉眉心,手摸去台灯开关时,头已经转向,视线和蓝山对了个正着。
蓝山猝不及防和他对视,眼中的愧疚渴望喜爱无从隐藏,在6瓦的小台灯光线中暴露无疑,蓝山眸里的愕然与柏舟一眼中的复杂轻轻一触,柏舟一手指一抹,就都隐在黑暗里了。
一片漆黑中,蓝山后知后觉,不仅是自己离不开柏舟一,柏舟一也离不开自己。
所以分手这种举措,是万万不能再提的了。
柏舟一的闷气生得急,但这次去得也很快,早上他就消气了,拎着生煎豆浆问蓝山吃不吃。蓝山却以为他还在憋火,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仰头问:“我今天去买票吗?”
说的是廖玲尔的舞剧,柏舟一说:“想看就去。”
又说:“人太多就算了。”
蓝山哦两声,一边打开外卖袋一边嘀咕,所以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在手机抢票无果后,蓝山最后还是去了售票点。他看着卷了七层的队伍无言,很生气地在心中质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用上班或上学。
这么长的队伍要买到票就是不可能了,蓝山无功而返,往地铁站走时,忽然看见路边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站在一辆货车边,眼角有个疤,正指挥着几个人把箱子从货车搬到小推车上。
蓝山过去,迟疑地拍下他,问:“吴思城?”
那人也愣了,回头和他对视片刻,同样迟疑地回:“……蓝山?”
“靠。”蓝山又惊又喜,“真是你啊!”
吴思城也愕然:“操,也真是你啊!”
他乡遇故知,吴思城和蓝山都很激动,两人激动地对着傻站片刻,吴思城先开口:“你来北京上读书?”
“不啊。”蓝山说,“柏舟一在北京读书,我在巴黎S校。”
吴思城问:“还在玩攀岩?”
“在呢。”蓝山笑,“兄弟现在可是正经的攀岩运动员了。
吴思城也跟着他笑,说:“咋地,以前还是不正经的是吧。”
两人笑完,蓝山问:“你最近干什么呢?”
“我啊,我最近跑生意呢。”吴思城大大咧咧的笑着,他剃着寸头,往日痞气的眉眼干净,爽朗笑起间还有些大男生的帅气。
“哦哦。”蓝山看他身后伙计热火朝天地搬着东西,“不错啊,很有出息啊,生意做这么大。”
“和剧院签了个合约,是个大单。”吴思城又笑,“今天有事,待会就得急着走了,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约着吃饭。”
“行。”蓝山爽快地给了他微信。
“你刚才说你来看柏舟一……你们居然还有联系吗?”
“当然,我们可是发小。”
“哦哦,我差点忘了。”吴思城拍下脑袋,恍然大悟,这个蕴含些憨意的动作让他有些像五年前那个不学好的少年了,他说,“替我谢谢他。”
谢什么,蓝山一想便知了。但他瞄一眼身前广场上廖玲尔的巨幅海报,不确定是否该提起廖玲尔,也不确定吴思城还有否和她联系,只说:“我把他联系方式也给你,你自己谢吧。”
“也行。”吴思城说,“你在这干什么呢?”
“买票呢。”蓝山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廖玲尔身上,他只得指下海报,说,“可难买了,我都没抢到。”
“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