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你生气了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的。
我踩着木屐三两步快走绕到寂面前,踮起脚、抬起左手,遮住视野中寂的下半张脸。
说谎了,寂。我陈述事实,眼睛在生气。
焦糖色的边缘圈住浅金色的虹膜,将那一枚正在扩张的瞳孔衬得愈发黑亮,里面倒映着我的影子。
我无端想起来,上次那位大人见到寂的时候愣了一下,说他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
寂抬起右臂握住我伸出的手,往上移了几分,遮蔽我看向他双眼的视线。掌缘按下去几绺汗湿的额发,掌心贴着一层薄而温热的眼皮,能够清晰感受到有柔软的眼球在其下灵活转动。
你就那么他略微尖锐的虎牙轻轻咬着下唇,明显是在感到烦躁。
我静静等待下文。
你来日本的第一天特意穿上和服,就只是因为方便藏匿武器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寂原本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我困惑地歪歪头:不然呢?
和装的话,原本是觉得穿上本地传统服饰便于融入,不过好像稍微适得其反了,而且行动起来也不大方便。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失误,但应该不算过分突兀,后续我会注意。稍微思考了一下,我继续补充道。
寂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情绪。
你那是稍微吗?不对,也不必这种时候都想着任务啊,都跟你说了来这边就没打算让你做这些事了寂将我的手放下来,再次对上我的视线,而且对着普通人使用武器,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你不是说过不想背负更多债务吗?如果因此被警方抓进监狱,或者被这边咒术界注意到的话,后果很严
但是有寂在的话,一定会阻止我的吧。我打断了寂的絮絮叨叨。
袍袖宽大、带结繁复,的确便于弹药的伪装。我抬眼看了下寂微张的嘴唇,翘起一根握搭在口金包上的手指贴在上面,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因为是山吹色,我才会喜欢的。
我认真地补充道。
寂再次陷入了沉默。
指腹下柔软干燥的唇瓣温度忽然升高,中间有一线湿而润的软肉。也许是因为奇异的触感,我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
!!!
手啪的一下被打掉了。
寂别过脸去,但不妨碍我看清他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与此同时,他的头发像过了电一样一根根炸开,上方冒出蘑菇云一样的蒸汽:谁要你喜欢啊!用那种犯规的表情做这种下流的动作,轻浮奸诈的高利贷商人,即使是说这种话也别想让我给你「那位小姐」的联系方式。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只适合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不能再接触那些
啊,反应过来了吗?稍微有点失望,不过我很快就打起精神毕竟也没有指望一次就说服寂帮我牵线搭桥。
我没有说假话。最终我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刚才只是手滑。是寂自己的思想太肮脏了。
滚!
2017年6月18日,周日,晴。下午三点,竹下路Shopping Street。
沙丁鱼群一样的人流摩肩接踵着从面前涌过。原本就已经足够燥热的空气,仿佛被街边店铺里面溢出来的女子偶像元气满满的歌声点燃了一样。
我撑着遮阳伞,站在一家洋装店门口的兔子头假人模特身边,等待和我走散的寂找过来。咬着章鱼烧,我细细咀嚼里面筋道咸鲜的章鱼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街对面。那里有个丸子头浅色发的日本JK在打气球,不过枪法很烂,一个都没打中。
好逊哦。
我叹了口气,单手收拢伞,伞尖对准一旁搓着手呵呵笑的气球摊老板
砰啪!
子弹穿透了老板头上就要一口咬下去的咒灵的脑袋,打到墙壁上反弹了一下,完美命中了一颤一颤就是不破的那个橘黄色气球。
Double kill,飞鸟选手加二十分!
或许JK和气球摊老板都对我的得分有异议,在我走过去的时候用质疑的眼神盯着我。
我直视着气球摊老板的脸,上面黏着了刚才气球一样爆开的咒灵脑袋内容物,好像浇了一层黏糊糊的千岛酱。
这位小姐,您刚才是?
和我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老板先是眼睛瞪大,而后脸上的笑漾起来。像是往凶杀现场的血泊里面扔了一块砖,和被打碎的气球一样橙红色的黏稠液体,顺着他笑纹中那些挤在一起的褶纹缓缓流下非常抱歉,不过给现场善后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我只是弯腰捡起那颗滚落在地上的珍珠,直起身来,看了一眼【从零开始与日本人友善交流】翻译界面。接着我抬起头,将编进了珠花丝带的发辫尾梢捏起来抖了抖,对二人进行示意蝴蝶脑袋上面的珍珠装饰脱落了。
抱歉,刚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