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转到凌晨时,李子琼已经换好临时送来的真丝睡衣准备休息。
啪嗒。
她关掉总控制,于是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天花板灯、落地灯、台灯都顷刻熄灭,厚重的窗帘里里外外将窥不见的细微星光和通明的高楼大厦全部遮起来。
月容躺在单人床上,陷入沉默。他好像是聊累了,又或是因为酒精的后劲晕眩而疲惫。
只有他的那双眸子亮亮的,闪在一片昏暗中,看着走出来的李子琼。
房间里是崭新拆封的熏香味,一种奇异清淡的花香,非常矛盾的是它的存在感强烈,令人无法忽视。在视力受限的环境里,这种气味就好像有了实体,包裹住每一处角落。
在适应了一会儿后,刚从浴室里走出的李子琼隐约看见了对面男人的目光,她不急着回到床上,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他的询问。
几个呼吸后,还是月容撕开了凝滞。
你不会再去了。这不是一句问句,他说之前意识到没有任何疑问的必要。问出口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没有存在的必要。
李子琼知道他在说那天晚上最后追出来时的短暂交锋,关于她会不会再次拜访那家俱乐部。 她当然不会再去,了解过想要知道的事就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知道这点,却还是起了话题。
李子琼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不喜欢低俗的、充满谎言和幻觉的场所。
说实话她并不想揣摩月容在这件事上执着的原因,他拿到了小费,也没有多花力气,李子琼自认外在形象也不是美到不可方物,不至于会让见识过各类女人,常年浸淫风月的舞男念念不忘。
除非月容对她一见钟情。
想到这,李子琼微垂着头笑了,她站在一片静谧中轻飘飘的身子好似没有重量,随时有消散的可能:这是什么揽客手段吗,接下去是不是要开始讲述你的悲惨童年?
她们在刚才的谈话中肆意从天上的聊到地上的,时间跨度从五岁的零散回忆到未来的生活展望,什么方面都扯到了点,尺度也是毫无吝啬的。
这样平常对于倡伎过分冒犯的语气,要知道,能做脱衣舞的男人多数真的人生很不幸,现在全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太极。
她选择用调侃回避他那句看似平淡称述,实际有不甘的试探。
月容当然不会被这点东西冒犯,他的脾气不算好但也在社会磨砺了多年,身上不明不白的刺头早摘去得干净了,何况他真的看不上那些嘴上说着体谅和同情话的人。
看客有什么资格同情他?就凭聊天时他透露的时真时假的几句拿来应付的话术?还是因为对着他的身体自慰过、意淫过后,身体和精神上获得了松弛的片刻,一定要通过怜悯的方式翻找出不属于畜生的那面人性?
通过可有可无的关心来免除罪恶感,目的只是为了能够在下次,下下次更加没有负担地消费他的身体。
不过都是群半斤八两的烂货罢了。有这个时间可怜他,不如多给点小费实在。
而这个女人对待他的时候,似乎从来不觉得跳舞是件值得在意或者拿出来说的事,就像朋友那样自在地开玩笑,让他也找到了多年未体会到的舒展、放松。
好到让他觉得之前那些伪装,那些强打精神的努力都是笑话。
原来真的有人能够让他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
你怎么那么了解我?猜对了,我马上就要开始讲从小被母亲虐待,走投无路辍学然后做鸭的经历了。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浓厚得像是冒着气泡的酌浆。
被子互相摩擦的悉索声中,一双光裸的脚踩到地毯上,透白的脚背上布错青筋,再往上是纤细得像一握就断的踝骨,月容缓缓朝着李子琼的方向走去。
黑暗中只有他走动着,对面的女人静止地看着他,窗外的楼下似乎传来了嗡鸣的警报声。
她们刚才也谈到了这个街区的治安,李子琼住的地方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出点意外,有时候是能力者惹出的乱子,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抢劫偷窃情杀。
随着男人的靠近,那股清冽的露水和花香混杂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好像它们不断萦绕在他身边,不肯离去。
浴袍的系带在他翻滚在床上的时候就不知所踪,月容虚掩着敞口,肩膀一面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发着荧光的滑腻肩头。
他看着眼前的人平静的双眼,低头,脑后散落的发丝朝一侧倾斜。
她没有反应,也没有拒绝。
然后月容柔软的嘴唇上传来被轻轻地啃咬的触觉,他一改刚才的从容,急切地捧着她的脸,呼吸浓重。
舌尖交媾,错开再贴上,唾液不断流淌,被交换再吞咽下去,四片唇瓣上沾满了晶莹的水光。
馥郁的花香随着热度上升,上升。
他及时放开了双手,恢复了看似冷静的样子,低头望着离他不过咫尺的李子琼:既然你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