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命……”
顾少白看季翦尘猛然睁大眼睛,立时就知道说漏了嘴。
季翦尘一步踏上前,伸手就把他腕子给攫住了,“什么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顾少白被他如狼似虎的表情吓得倒退了一步,想把腕子从他手掌中抽出来,奈何季大美人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力大无比,手指堪比钳子。
他用另一只手去掰箍在腕子上的手指,嘿嘿笑道,“我哪里会中什么毒嘛,吹牛而已,中毒啥的这类危险的事情都是你们江湖中人才会遇到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谁闲得没事给我下毒,那不是浪费东西么……”
季翦尘一双眼睛像两把燃着火的锥子,几乎要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来。顾少白眼神乱瞟了一番,实在不知该把目光放在何处,觉得季翦尘方圆一米之内都是火,要把说谎的他烤成灰烬。
数息之间,手腕疼得像错了位,他咬着后槽牙,不敢吭声,直到那人也不知道信了几分,终于,松开了手,换上了一种淡漠的语气,“你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啊,那还一天到晚跟着人家巴巴地跑前跑后,你把自己当人肉盾牌使么?”
顾少白知道他对自己在“泽宁苑”受伤一事耿耿于怀,索性装傻到底,转头岔开了话题,“流年,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还我,指不定出去能卖万两黄金呢!”
慕流年当然知道顾少白一心为他,方才那么说,不过是乐一乐。当下,再不多言,就着热水吞了进去。
晚饭后,顾少白没敢多留便回家了。顾钧宣与顾青白都已回来了,幸亏在他们回来之前,慕清沣也让周平给他传了信来,刑部尚书柳子靖已查了清楚,顾信白确信无辜。
那名死于狱中的小吏,死前给了相好的窑姐大量银钱,嘱她藏好,说过些日子便替她赎身,带她享福去,应是被人买通构陷顾信白。
钦差大人已将顾信白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至于是谁构陷,出于何种目的,以及何人将其毒杀,还有待查证。
顾信白无罪释放,可苦了顾少白,因其知情不报,被他爹在祠堂罚跪了一个晚上,差点把腿跪折。
顾少白走后,季翦尘非要拉着方清池上房顶喝酒看月亮。
二人肩并肩跨坐在屋脊上,一人抱一只酒坛子,不一会儿半坛子酒就入了肚。
季翦尘对月兴叹了一首水调歌头,吟到“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苦笑一声,仰起头来,猛地灌了几大口酒,一时不慎,呛得咳嗽不已。
方清池悠悠地望着他,“师兄,你喜欢顾少白,是么?”
季翦尘愣了一下,将空酒坛子用力扔到院子里,哈哈一笑,“小方,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多情种子?我季翦尘万花丛中过,何时片叶曾沾身?”
方清池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不是就好……他那人看似柔弱心软,实则就是竿竹子……”
季翦尘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细碎流光,调笑道,“怎样压都折不了……”
“不”,方清池摇头,“竹焚而不改其节……”
那一片细碎流光,忽地就寂灭了,全散入夜空,再也找不到了。
季翦尘单膝支起,双手环着膝盖,冷冽的风在鳞次栉比的屋顶穿行而过,他感觉全身像破了千百个洞一般,风从其中吹过,凉得透心蚀骨。
户部侍郎崔同知在二人抬的小轿里,还在思考着,上午在衙门办公时,顶头上司尚书王简邀请他去府上用晚膳。
如果说请他下个馆子,倒还说得过去,官场之中你来我往本属正常。可让他去家里用饭,那可就有点不正常了。
因为,官场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婚丧嫁娶,官员之间极少在私宅往来,因为这会让皇帝以为私相授受,有朋党之嫌。
他总结了一下,应该是两种可能:一是赏识他,想把他当做自己的接班人,二是看上他的人品想招为女婿?
他不由得乐出声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飞来的横福啊!
崔同知做了一会儿生官发财梦,却又咂摸出另一种滋味来:王尚书才五十,离致仕还远着呢;自己三十多岁了,正妻刚亡,王家虽有未出阁之女,但好歹是尚书之女,怎会给自己续弦。
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头白毛汗,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毛汗还没消,轿子就停了。他走出轿子,面前站着两个陌生面孔,并非自家轿夫。
其中一个冷面大汉,僵硬地一伸手,“请!”
我的妈呀,崔同知顿感大事不妙,白毛汗变成汗珠淌下来了。
户部尚书王简,坐在偏厅,背后一扇雕花屏风,双面蜀绣,绣的是松鹤延年。
崔同知跪在地上,心知自己别说延年了,恐怕得掉头啊!
王简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正题。
“崔同知,你身为户部侍郎,隐瞒葛春晖截留税款,并将户部押运线路屡屡泄露,该当何罪?”
崔同知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