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是玩味,道:“与容若公子‘非亡即瞽’相比,本王只能算是天地一隅罢了。”
容若?调查清楚却不称姓不称字,萧煜你是多行止不拘之人?他李容若与他,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他们都知晓。何曾如此亲近?
李容若昂首望进他眼眸里,只管淡淡笑着。良久,方道:“安王爷的心思,在下大概能了解。与王爷的心思相比,在下亦只是个人无情罢了。而安王爷,则不然呐。”
李容若分明清楚,萧煜一动则千军万马死生之地。
萧煜突觉脊背凉了凉,朝他又靠近一步,冷冷说道:“李公子如何能知这‘不然’?”
李容若眼光散了散,瞧见萧煜蓄势待发的手掌,随即翻了个白眼,颇有没好气之神态,道:“安王爷何需紧张?安王爷曾经贵为大皇子,如今……做了个安王爷,有名无实,王爷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岂独独李某知晓?”
“哈哈哈,我这司马昭,可比那司马昭窘迫。李公子,可愿帮助本王?”
“在下一个乡野琴师,做不得此等加官进爵之事,还是请安王爷另找贤人罢。”
“养的闲人千千百,贤人却仅你李容若一个。”
李容若斜他一眼,道:“安王爷这是要养在下?”
“若是日日得以听琴,修身养性,说不定哪日便寄情山水不理功名不争荣辱,甚至不念红尘可置生死度外,如此想来,养下李公子,倒亦是好的。”
萧煜本意虽只是调侃,然而言语中无奈孤寂却显露无疑。人,到了某个境界可以舍名忘利,然真正看透生死并轻视生死的,寥寥无几。他眼中的郁孤惆怅,如那秋风长空下的单鸿,心有天地,奈何孑然。
李容若不作声了,推开门,往那香径深处流连。
大曜向来有养士之风,上至皇宫贵胄,下至芝麻小官。只要你有需要有能力,便可养士或成为养士。养士一出,天下则风云万变矣。多数养士并无颠覆之意,只愿岁月安好。然而各家各派,明里争抢着所谓正统,所谓显学,暗里便牵涉官家政事,如此一来,国之分崩,时间而已。加上废长立幼,有违天命,民间早已纷纷流出不少宫闱秘事、童谣箴言。又有诸邻国蠢蠢欲动,自身以及大曜皆不得安宁如剑悬头上。
时势如此,萧煜早已审时度势行动起来,秘密招贤纳士,欲将天下英才收归帐下用以保命或改命。
萧煜如此盼望,李容若却并非如此。
他们,皆要乱世,却注定形同陌路独自流离。
宫中此般光景,正如街市悬银河,更加烂漫璀璨。宫中用度,自是不需束手束脚。佳肴珍馐,奇珍异宝,大歌华舞,应有尽有。更有美人环绕,酒池肉林,一派锣鼓喧天的盛世繁华。
萧煜见惯此番景象,自然无所惊叹。只是他却未曾料到,江山终日好,无意间,已有一株曼珠沙华掉落山谷,等待着雨露滋养迎风绽放。绽放的那日,他哀哀回首,阑珊处,芳菲依旧,心却随着那人愈走愈远终至水穷处,再不回归。
曼珠沙华,彼岸之花。因着永不相见,谁是花谁是叶有何关系?只是萧煜要问问,到底他与李容若哪位更像那滴血红花。
狠辣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本便是血液里流着的怀古情怀的外化。萧煜念着他的大皇子,念着他的权倾天下。李容若念着的,同样是权倾天下,只是,一个在将来,一个在过去。
此时此刻,孤掷一注的人生大戏即将拉开帷幕。帷幕外,是暗,帷幕里,同样是暗。
原本清静的清歌妙舞,如果涂上荼靡的背景,总是能令人沉醉而迟钝。宴席上的皇家子弟中上官员,如痴如醉,原本还提着矜持与仪礼的谨慎浅斟低诉,后来把酒言欢中竟不知归途在何方了。
主事公公扯开嗓子大喊:“下面请欣赏俚俗小戏。”
话音刚落,铿铿锵锵滴滴答答演奏起来。
“我是城东南郭先生,今见皇榜上要招戏班子,我吹竽专业户,岂能浪费此等好机会,待我浑水摸鱼换个一生荣华。”
吚吚哑哑,走起过场,戏演得通俗易懂,虽是下里巴人,却亦令宴上各人只管笑得东倒西歪。
送走了南郭先生,太子萧澈出列,志得意满,瞟了眼下座的萧煜,大有轻蔑之意,随后恭敬对着萧商作揖,笑道:“儿臣恭祝父皇福如东海万寿无疆,祝我大曜四海升平紫微不落。父皇,儿臣为表心意特地从天山摘取雪莲赠予父皇。”
说完,从身旁侍从手上接过云纹红锦盒,在众人窃窃私语中打开。
盒中装着的,的确是清透无暇的天山雪莲。然而一般的雪莲,莲心为淡黄色或橙黄色,而此雪莲,莲心则在昏黄烛灯里泛着幽幽蓝色。
众人大惊不已,席上再无隐藏的嘲笑与张扬的疑惑讨论声,各处静谧等待,似乎等待着一场玄妙的仪式后的盛宴般虔诚屏息。
“此为千年难遇天山清心雪莲,莲心幽蓝,有夜光之殊,寓意父皇与大曜万古长明,非天下一般能比。”
萧商喜上眉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