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行事一有风吹草动便先行打点。只是,华唐遗臣似乎过于隐忍,以致长时间的安逸平和令萧商以为遗臣已没,从此大曜便高枕无忧坐拥天下。萧商心中危险意识是降了不少,然手中的双鹭符他却依旧深深隐藏起来,究竟藏于何处,除却他竟无人能知。也许太后知晓,也许张公公知晓,究竟如何,却是不能下确切定论的。
李容若身子大好了,只剩些调理而已。于是趁着夏荷初发,日头清朗,便一人大摇大摆地游走在御花园中。
说是游御花园,事实上不过是查看查看环境,顺便解解闷。若是能遇着好看的宫女,说不定赏心悦目一番亦是好的。虽如此想,却目不斜视,只透过白纱淡淡看着暗香曲径亭台楼阁,心中暗暗记下。
不远处两位宫女身着青蓝衣裳缓缓走近,矜持的说笑似乎并未被李容若打扰。
待得宫女走近了,宫女方发觉道上的李容若。两人看着白纱飘逸,自是知道是那日替萧商挡了一剑的琴师,便朝他恭敬施了施礼,待他走过方起身继续朝前走去。
未走过几步,便听见身后的一宫女对另一宫女嘻嘻说道:“听闻安王爷将要娶前尚书之女呢。”
“当真?可董尚书不久前方……”
“圣上已下圣旨,似乎是芳菲节那日成婚呢。”
“如此一来,我们又有得忙了。”
“我们还好,就是……”
……
李容若朝那两个宫女投去一抹怪异的目光,随即扭头走了。
难怪不曾来看他一次,原是要喜结连理了。他贵为安王爷,他李容若怎么也该去贺贺方是,不枉他将他推进富贵堆的一场便宜情谊。
李容若淡淡笑了,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逛完御花园,李容若又到其他地方闲荡去了。似乎今日运气挺好,并未遇着烦人的妃嫔们。
一路晃荡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荒芜之处。一片芳草萋萋中,一小楼独自兀立,夏阳下泯不灭寸寸阴寒。
李容若心生疑惑,便朝那方走去。
都说好奇害死猫,李容若此番好奇,竟然加速埋葬了他一生的春风秋月。最后的最后,只剩一个人独自登楼,独自倚栏惯看江山无限。
凡事皆有因果,执着与放下,结局终究动如参商,生死不见。
最是繁盛的都城皇宫,独此处风景残破。李容若本来以为这小楼定然有些乾坤,然而现实却令他失望了。小楼无人打理,不过是因为无人居住。然几乎居于宫中正中的地块,却有如此小楼独自饮泣风中,终究是难以明了并且叫人生疑的。
李容若拨了拨身上粘上的蛛网,抬头看了看楼前一棵茂盛之树。只觉叶缝割出的光点斑驳陆离,无意中便似晕了晕。
前方似是有人群靠近,闭了闭眼,再睁开,果见一群侍卫正气势汹汹手拿长矛对着他。自我防御系统本能开启,却在最终发出之时被理智成功压下。
他静静等待着侍卫们行动,他不知晓的事情太多太多。
侍卫头头跨出一步,长矛直指,冷然又凛然,道:“大胆,此处宫中禁地,皇上有命,擅闯者死。”
说完,一群人便闹哄哄围绕过去,冰冷铮亮的矛枪头冷笑着看着李容若。
李容若想了想,见枪头愈加接近却故意不动手,从容说道:“各位请慢,草民并不知晓此处是禁地,若是要定罪草民,草民恳请先奏请陛下。”
那方一声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陛下日理万机,如何说见你便能见?来呀……”
“王护卫且慢,小的认出此人是谁了,他便是那日替陛下挡了一剑的琴师。小的想,不如先押解去锦乐宫奏请陛下如何?”
王护卫一听,觉得有理。他的命虽小却亦珍贵,若是因为得罪了这琴师而丢却小命,这可得不偿失。便暂时收去邀功之意,颇为客气地将李容若请回到锦乐宫。
张公公传话进了御书房,不消片刻便出来了,传下萧商“先行押解回房禁足”的命令便又进去了。
侍卫们瞧见此番景象,心中自然对这李容若又多了几分客套,只是终究未得萧商一句“误会放人”了事,侍卫们心下还是看扁李容若的。
宫中都说这常公子颇有媚主之态,此番看来的确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常公子如此风骨,确又不像那般流俗妖媚之人,不知究竟是帝王有意还是公子有意了。若是帝王有意还好办些,若是公子有意得防备着方是。
王护卫将李容若“送”回房中,便亲自带着几人守着房门窗户。
李容若看他们煞有介事的模样,心中冷哼,若是他想逃出去,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皇宫虽大,漏洞亦多。凭他功夫,月夜潜逃不过如一呼一吸罢了。
晌午,萧商方踏进锦乐宫敲开了李容若房门,朝他一笑,带着几分调戏不羁,道:“常公子陪朕去个地方如何?”
李容若眉眼微微暗沉下来,却依旧点了点头,淡淡静静随着萧商走了。
残垣之前,樟树唱起了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