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地用食指挖了一点儿药膏,轻轻涂抹在手背上的伤处。少年的指尖抚过那白皙的手背,感受着那柔滑皮肉下的筋骨,心底忽然一阵战栗。
在碧霄城时,自己曾给这人的肩背上过药。那时,他只是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而此刻忽然想起这桩旧事,那些晦暗的记忆竟如此清晰,让少年心如擂鼓。
肖衡勉强给司明绪上完了药,匆匆站起身来:“明绪哥,我收拾一下东西,你先睡吧。”
司明绪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主跟兔子似的飞快消失在门口,有些纳闷。
……难道是李凉萧和栖霞山庄的事儿,男主还是十分介怀,不太想看到自己?那他干嘛给自己擦药?
唉,算了,头疼,不想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挥灭了床头的蜡烛,侧身卧下。
当肖衡收拾完毛巾药膏,回到房里的时候,司明绪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桌上还点着一只蜡烛。那一簇摇曳着的小小火苗,是那人给他留的。
肖衡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司明绪睡得很熟,呼吸也很匀净,一头黑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
少年有些发愣。他缓缓在床头坐下,悄无声息地凝望着熟睡的人。在昏黄的烛光下,那人的睡颜显得格外宁静。
这是一张极其英挺俊朗的面孔。长眉斜飞入鬓,睫毛漆黑浓密,鼻梁挺拔峻峭,嘴唇上薄下厚,唇珠却十分明显,此时微微轻启,仿若邀吻。
肖衡着了魔一般伸出手,虚虚沿着他光洁的额头、挺拔的鼻梁、淡红的嘴唇一路画了下来,却始终没有触碰。
少年的指尖虚悬在空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千思万绪。
这个人,我可以相信他。我……决定相信他。
他不会骗我的。绝对不会。
睡梦中的司明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翻了个身。他微翘的唇珠恰好从肖衡的指尖掠过,那柔嫩的触感,让少年的身子猛地绷紧了一瞬。
他像被火烫了一般,骤然把手缩了回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司明绪并没有醒,含糊地嘟哝了几句什么,又渐渐平静下来。
肖衡愣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吹熄了桌上的蜡烛。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躺在司明绪身边。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敢离那人太近,极轻地往里面挪了挪,又挪了挪。
这一晚,少年睡得不□□稳。
梦境纷乱复杂。
一会儿是司明绪趴在窗前矮榻上,窗外白梅花瓣飘零,纷纷扬扬落在他的黑发上。肖衡不由自主走了过去,替他从发间拈起一片洁白的花瓣。那人回过头来,对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襟,猛然把他拽了下去。
他跌倒了,却并没有倒在那人身上。跌倒的一瞬间,四周暗了下来。他感到浑身冰冷,发现自己躺在床下,眼前是一柄闪烁着幽幽微光的剑尖。一滴滴温热的血落在他的眼中,他满脸湿痕,分不清是血是泪。
少年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却又响起一声轻笑:“难不成我李凉萧,便喝不得你司明绪的酒了?“
……
第二天,司明绪难得起了个大早。今天扶摇阁拍卖会便开始了,得早点过去。
而肖衡却难得地起迟了。司明绪站在桌边,倒了一杯热茶,才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起床声。
他回过头,看见肖衡眼下一片黛青,不由得扬了扬眉:“昨晚没睡好?”
肖衡抬头望着他,没有回答。
司明绪心中暗叹,估计还是昨天的事儿,让男主难以成眠。毕竟血海深仇,此事又错综复杂,一旦挑起回忆,哪儿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而今天拍卖会上,估计还得遇见李凉萧。
他略一犹豫,放下了茶杯:“若你没睡好,今日便不用去了。不必勉强,好好在客栈休息。”
“我没事。”肖衡垂下眼眸,淡淡道。
……
不多时,两人便下了楼。而司明鄢和曲霂霖早已在大堂等着了。
曲霂霖蹙起了眉头:“等你们好久了。现下已是辰时,还有一个时辰,扶摇阁那边就开始了。”
司明绪讪笑道:“起得晚了点儿。”
曲大神医翻了个白眼:“明鄢,走了走了。”
司明鄢推着曲霂霖的轮椅,对兄长笑了笑:“哥哥,走吧,快晚了。”
四人在客栈门口叫了辆马车,沿着灵州府官道一路过去,不多时便到了扶摇阁所在地——城郊南冥湖。
南冥湖是灵州第一大湖,占地数千顷,碧波万里,极为辽阔。此时朝阳初升,湖面上泛起点点金色涟漪,几只鱼儿不时跃出水面。
今日三月十五,才过惊蛰。湖边茂盛的芦苇争春夺绿,早已拔得老高。微风过处,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起伏,簌簌作响。几只不知名的白色水鸟停在上面,好奇地看着一向僻静的湖边,忽然有了三三两两的来客。
极目望去,远处湖心隐隐约约有一处亭台楼阁。可奇怪的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