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天还亮着,老槐树底下已经聚满了人。
安抚众人时,目光也刚巧落在大门口方向——一个背着挎包的哥们正那稍着呢,他这眼皮倏地一下便跳了起来。
随后,上年纪的说小华也胖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千里迢迢来一回多不容易,你爸你妈准又睡不好觉了。」
「一家子这是去哪呀?」
「省得在后院挤了不是。」
蛐蛐声连成片儿时,不知哪户人家放起了音乐——《九月九的酒》,先不说难不难听,书香脑袋里蹦出来的却是《小芳》这首歌。
声音不大,说的时候还把脸撇向了棒子地,「咋这不懂事呢?!」
大姑在跟她亲爱的儿子说,「还有印象吗?」
看着娘俩偎在一处,书香就也凑到了灵秀身后,他往当间儿一插,左胳膊肘一弯,想也没想就搂了过去。
焕章也说,陆家营也没见着人,「别是打人间蒸发了吧?」
老街、旧巷、青砖木门,坡下是黄土路,绸带般曲折蜿蜒,一直贯穿到村边。
「哎,哎哎!」
数不清的招呼声分别从男人女人嘴里发出来。
「长传冲吊要打,短传咱也不能丢了,随机应变,兵来将挡见招拆招。」
了一声,随后说:「搬来搬去的。」
两日之后也就是周一这天上午,在对阵北小郊工商所这帮社会青年时,恶仗真就如期而至——开场才十分钟浩天就给对方铲倒了,紧随其后,书香也给对方撂了一跟头。
爬起来,书香拍了拍队服上的土,之所以要这么说,之所以心里矛盾(不愿让灵秀来看比赛),大致如此吧。
然而不等杨廷松和李萍答言,书香突地就变了主意:「大热天的跳啥跳,我看还不如熘达好呢。」
置身于此,尤其是看到一人多高顶着雄穗的秧苗,红高粱的内首插曲便也跟着打他脑袋里冒了出来。
「也不知水退没退。」
其实打七月下旬开始就没好受过,又闷又燥还烦,鸡巴跟棍子似的别在裤裆里,长此以往他真怕把裤子给磨薄了——这似乎成了心病,成了九四之夏最难捱的。
他记得自己搂过去时,指头还点了她腰两下。
虽说场上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但好在有惊无险,又拿下了一程,「不也踢了三场,反正输了也无所谓。」
「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防不胜防啊——让他们脏,还有什(么)新鲜的?」
孩子们也围了过来,嘴上嚷着杨哥,问他打不打家雀,「谁谁谁前两天就打来,还逮了不少肉知了,一罐头瓶子呢。」
另一组的比赛哥几个没看,出体委直奔肉饼摊而去,离饭点稍微早点,也没几个人,落座之后书香就要了箱汽水。
年轻一点的当即撇起嘴来:「真不会说话,那叫胖吗?那叫丰满!」
书香咧嘴嘀咕说咋不懂事,声音也不大,于此右手扬了起来,顺势也揽在了云丽腰上。
西场外,蛤蟆吵的不可开交,也确实不凉快,他就又抹了把脸上的汗。
彷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肩负起了使命。
六号上午拿下第二场比赛之后,书香所在的「自行车厂厂队」、梦庄中学就已经全取了四分,为表心情,赛后他拉着众人直接去了左近时常光顾的肉饼摊。
恭维声此起彼伏。
酒。
「要说地肥水美,哪也不如咱老家这块富饶。」
依稀能听到远处有人在吆喝,号子似的荡悠起来。
肉饼上桌,他要了根大葱,「得把咱们的强势拿出来打出去,恶仗才刚开始,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说,「妈,晚上去东头睡吧。」
「走吧咱们。」
灵秀先是扬起调子「嗯」
说话这会儿,马路对过驶过去一辆红色木兰,车上的人虽都戴着头盔,但还不至于到认不出来的份儿,于是他放下汽水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球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踢球就不能死硬,所以跟他们踢就更得短平快,见缝插针。」
其时斜阳如血,蛐蛐声也拉成了片儿,走进青纱帐时,沙沙声四起,恍若风儿和田野在说着悄悄话。
赶鸭子似的朝这群孩子们挥了挥手,书香说过一半天再说。
「可不,再长十斤肉也不叫胖啊。」
说完这车轱辘话,他拿眼神瞄了瞄在座众人,随即念叨了句「到时拿着蒲扇不就得了」,扬脖干了杯里的
他知会着灵秀等人,扭脸冲这群老少爷们一扬手:「回头再絮。」
这阵子姓许的也没了影踪,兴许玩起了艺术,说不清。
烈日炎炎,书香抹了抹脸上的汗,内黑不熘秋的家伙不正是六子吗——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当然,没准儿是在给他爹的队伍打气来了,然而一圈下来又不知其跑哪去了,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