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高中时代里最难熬的,就是高叁。
每天起早贪黑的读书,一套套的模拟题、真题死命的往脑子里灌,身后的黑板报也会变成窒息的倒计时,所有人都在给你打鸡血,还是一年365天不间断的那种。
所以考完的那一天,从高叁部丢下来的书,都是撕得粉碎的。
他们会叫喊着解放了,毕业了,然后看着身边的朋友、老师,又哭又笑的抱成一团。
毕业季的离别意,在周青这儿要淡很多,因为他算好了分数,确保自己能和杜朝颜他们一起填南大。
1班和2班聚会的地点是选在一起的,到最后吃完饭,剩下不舍得走的人,就又组了一局,混到了KTV里。
这是周青第一次见杜朝颜喝酒,还喝醉了。
和边上一喝醉就抢麦,抱着武承业又哭又咬的陈半夏不同,杜朝颜就是安安静静的找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拿着牙签,一口口的把果盘里的西瓜往自己嘴里塞。
周青坐在她边上,大约也是喝了点酒,难得那么肆无忌惮的看她。
还塞得下吗?他望着杜朝颜已经鼓成两个球的腮帮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像只仓鼠。
“里笑什莫啊?”
嘴里塞满东西的杜朝颜,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但说话的语调含含糊糊的,显得极没有气势。
周青收起笑意,摆出一副是你看错了的表情,镇定地摇了摇头。
可惜,喝醉的杜朝颜基本不讲道理,狐疑地瞄了他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判定他有罪。
拿着自己用过的牙签,扎了块最大的西瓜,怼到周青的嘴边,威胁似的仰着下巴,“次,快次。”
可能是因为投喂这事太过亲密了,周青的脸颊略微有些泛红,他偷偷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才迅速的张口,把杜朝颜手里的西瓜吃了进去。
看着她心满意足的冲自己点头,像是在赞许听话的小狗似的,周青颇有些无奈。
“第一志愿,你打算填什么哪个学校?”
他可不是故意选在杜朝颜喝醉的时候套话的。
实在是高叁的节奏太紧凑了,大家的压力都大,连陈半夏都没精力跟武承业打赌了,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的空闲时间少了,靠在一旁偷听得来的情报自然也就更少了。
他只是想买个保险,免得,被“善变的女人”虚晃一枪。
“京大呀。”
杜朝颜理所应当的回着,顺手还从果盘里捞了颗梅子,半咬半嘬的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不是南大吗?”周青皱眉,脑子都没来得及过一边,就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南大?”杜朝颜捧着梅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在回忆,“哦,之前是半夏说要考南大吧,但是她回来后不久,就又觉得我选的京大环境更好了……”
她喃喃的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直逼得周青一寸寸的靠近,甚至最后都把耳朵贴到她面前去了。
忽然,她又猛地抬头,唇瓣擦过周青的脸颊,如触电般的感觉令他不自觉的转头。
好巧不巧,毫无察觉的杜朝颜仍在持续的贴近,他摸着脸转过头来,都来不及往后躲避,那软绵绵的唇瓣又贴上了他的下巴。
是梅子的果香,酸酸的,带着些浅浅的酒气。
他僵了一会儿, 等脑内的白幕松动,才立刻退开去,下巴上的湿意,让他不自觉的舔了舔下唇,甜香与酸涩混杂的味道被卷入了口中,霎时间,他的脑袋里又是轰的一声。
“阿武没告诉你吗?”
杜朝颜仍旧没有察觉,懒洋洋的靠过去,额头抵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手指戳着他单薄的胸口,意识越来越模糊。
“半夏一早就告诉他了呀,我们……我们说好了,一起……一起去……”
老街区的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投射出暖色的光,几只误入的飞蛾,不停冲撞着发热的玻璃罩子,咯哒咯哒的声音不绝于耳。
从昏暗处走来两个人,稍高大些的步履有些踉跄,时不时还会把胳膊压到那个矮他半头的人身上。
“周青,我可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我是把你当兄弟了,毕了业可不准断联系!”
他笑呵呵的说着离别的话,周青默默抬头瞧了他一眼,叁酒醉七分清醒,明显就是在借着酒意说真心话。
刚刚送杜朝颜和陈半夏回去的路上,他就已经是这样了,没完没了的告白,就像是一毕业,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似的。
喝醉的陈半夏还嫌他烦,几次都恶狠狠的捂住他的嘴,说:“等开学我们就又在一起了,你瞎矫情什么,恶心死了……”
真的还能在一起吗?周青的心里是怀疑的。
他见过武承业的书桌,虽然明面上用来激励自己的那张是南大的,可抽屉里,其实还有不少分数线没那么高的学校的。
这些年都是他在帮武承业补习,武承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平,他想他是最清楚的。
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