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的电话是一早打进来的,就当着苏牧的面,让杜朝颜回家拿她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干货,这大概是一个月前订的,因为那段时间她沉迷于煲汤。
苏牧虽然仍有怀疑,但也不能阻止她回家,思来想去,只好又将重担托付在了周青的身上。
两厢的商务车开在那条熟悉的高速公路上,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半搭着车门,语气淡淡的揶揄着,临出发前苏牧交托给他的那一番话。
‘如果她要在那儿住一晚,就麻烦你帮我守一夜。’
‘除了她爸妈外,我不希望她和别人见面,特别是……’
‘你替我留意就好,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光是想象苏牧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憋屈样,杜朝颜上扬的嘴角便收不住了。
她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没有因为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而生出半分要收敛的意思。
“之后就靠你了。”等终于笑够了,她才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周青侧目瞧了她一眼,搭在唇边的指节垂下去,依在了方向盘上。
“你确定了?”他似乎并不希望杜朝颜做这个选择。
“这又由不得我,”杜朝颜摆手,笑弯的眉眼间有些许讥讽,“你给他暗示就好了,至于他会不会跟着我的计划走,那就要听天意了。”
在听天意这一方面,杜朝颜的双标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牧出轨时,很多人劝过她,说‘这也许是天意,命运就是喜欢这么捉弄人,离开他让自己好过些吧’,可她偏不听,偏要想办法回敬回去。
到后来,她制定计划,要将自己经历的一切痛苦还到苏牧的身上,她又开始信天意,无论他和顾思白怎么暗示她快刀斩乱麻,她都要等苏牧自己发现。
周青想,这大概是因为她一直对苏牧抱着幻想吧。
十年,谁也无法轻易抹去那么长的一段记忆,她曾经有多爱苏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刚从部队退下来的第一年,托朋友重新找上陈半夏,由她介绍进了苏氏,那时,他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苏牧在杜朝颜心中的分量了。
小时候说着要当老师,嫁个喜欢的男人,粗茶淡饭偏安一隅的杜朝颜,成了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铁娘子,即使再难过的坎,只要有苏牧陪着,她都能咬牙挺过去。
明明最讨厌应酬,明明喝不了酒,为了签个单也硬着头皮,顶着笑脸贴上去。
小事上,她会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肆无忌惮的向苏牧撒娇,可一旦遇到大事,就算被揭了层皮,伤口绽开的血肉模糊,她也会笑着说没事。
那时候,周青心里是祝福她的,因为没有插足的余地,他也不想破坏杜朝颜的幸福。
如果苏牧没有出轨,他们一定会执手白头的。
因为整幅心思都花在了杜朝颜的身上,他那时很少跟苏牧接触,他第一次知道苏牧出轨,就是在那个怀孕的女人找上杜朝颜的时候。
苏牧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别墅接一个女人离开。他赶到那儿,看着那个女人隆起的小腹,看着杜朝颜失去神采的双眸,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送走那个女人,他赶回别墅,抱着崩溃痛哭的杜朝颜,心里简直恨不得杀了苏牧。
但这还没有结束,两个月后,杜朝颜打电话给他,订了去国外的机票,他怕有意外也陪着过去。
就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他和杜朝颜一起坐在卧室,听了一夜的活春宫,和苏牧在一起的,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安妮,他们高中同校的学妹。
他们从卧室搞到阳台,令人恶心的对白从没关紧的落地窗外传进来,杜朝颜就坐在他的面前,从面如死灰到失声痛哭,最后又回归了平静。
回来的那天,杜朝颜让他把自己送了到医院,虽然她没有要求他在医院外等,他还是静静的在那儿呆了一下午。一包烟,吸了过半,她捂着肚子从医院出来,脸色惨白。
看到他时,杜朝颜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被撑开,整个人,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白纸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倒。
大概就是从那一个对视开始吧,他再也不想让杜朝颜回到苏牧的身边去了。
“我约了小白,”杜朝颜望着窗外,十指交迭,无意识的绕来绕去,“你明天记得早点来接我,等下午,我们再回市里。”
这就被哄好了?周青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两下,眉头不自觉的挑起,他就不能有点骨气吗?就这样离开杜朝颜不行吗?偏偏还要回头,真是个惹人嫌。
“吃醋了?”杜朝颜跟着他挑眉。
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周青的这张脸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只有关系近了,你才能从一些细小的变化里察觉到他丰富的内心世界。
没错,他是个脑补小能手。
别看他话少,有时可能就几个字,但他的脑子说不定都已经从人类起源想到星际征程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