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枪响,苏絮的视野里忽然绽放出了一朵血色的花,牵着她的人无力的跪倒了下去,让她一个踉跄,也跟着跪倒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
苏絮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机械的抬起头,入目的是董季贤惨白的脸,疼痛让他的五官都显出一种吃力的僵硬。
但是他却在笑,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是谁用那一发子弹击碎了他的膝盖骨,只是温和的注视着苏絮。
“小絮,你是自由的。”,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改换了内容。
教堂的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苏絮艰难的转头,叁个身影逆着光站在一排排座椅中间的走道上。
站在最前面的是神情冷漠的Steve,他握着枪的右手正缓缓放下,黑色的铁管口似乎还带着余热。
他的身后,金发的男人们罕见的穿着相同的白色丝绸衬衣,唇角带笑,就像神降临在世间的天赐一样完美。
“Susie。”,Aaron似乎在叹息。
“过来。”,Carl似乎在讥笑。
鲜红的血液已经浸湿了她垂落在地上的裙摆,湿热的液体带着不详的味道淹没了苏絮的所有感官。
……我是自由的?
苏絮睁着眼睛,热意却控制不住的涌出来,她近乎麻木的想要挣脱那只不曾松开的手。
但那只越来越凉的手却紧紧握住了苏絮的手,疼出了一身冷汗的男人狼狈的注视着她,神情里是怜爱和悲戚。
“没有任何人能让你屈从。”,他的声音很飘忽,却又坚定不移,“即使是我的生命也不行。”
……即使是你的生命也不行。
苏絮起身的动作停住了,“对不起。”,她膝行了两步,用自己瘦弱的背影将董季贤因为疼痛而蜷缩的身形尽数遮挡。
“对不起、对不起。”,苏絮不敢去看董季贤的眼睛,她害怕在里面看到后悔或者怨恨的情绪。
“Steve,杀了他。”,Carl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轻易的割破了苏絮筑起的防线。
董季贤的手轻轻放在了苏絮的脸颊上,“小絮,别怕。”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就好像即将面对这场无妄之灾的人并不是他。
苏絮颤抖着抬起头,这个会因为她的靠近而羞赧的男人,在此刻却不再吝啬表露他的情意。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但苏絮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絮。”,他的眼角有泪水慢慢的流出来,“要连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不要、不要……为什么要擅自把这么沉重的东西交托给我?
但她的喉咙却干涩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想在Steve再靠近一点的时候,起身夺过那把枪,第一枪要穿透Steve的眉心。
第二枪要打穿Carl的心脏,第叁枪要打穿Aaron的心脏。
她不要再看到别人因为她而死了。
但是她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她的手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在她面前发出了一声闷响。
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她的脸颊上,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男人仍旧在温和的注视着她,那双眼睛依旧澄澈,只是不再明亮。
沉重的躯体向一旁歪倒下去,慢慢的在地上晕染开红色。
阳光中的浮尘还在缓慢的飘动,那具被岁月侵蚀的雕塑在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为什么?
她枯坐在地上,手里握着的那只手在慢慢变凉,她的眼前被泪水浸润的一片模糊,只能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色。
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但她就像一个关节都生锈老化了的机器人一样,僵硬的给不出更多的反应。
“Susie……”
“你们真可怜啊。”,苏絮的眼睛没有对焦,她的灵魂仿佛漂浮在半空,只能看着那具躯壳满脸泪痕的摆出讥讽的神情。
“感觉不到吗?你们不过就是被上帝随意摆弄的棋子罢了。”,她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能够随便主宰别人的生死?”
她慢慢的转头,露出嘲讽的神情,“真是可怜啊,你们这么能耐,到头来不还是成了白依依的两条狗吗?”
金发的青年没有人接话,但脸色却阴沉的可怕,他们很愤怒,这一点苏絮从她仿佛要被折断的手臂上感受出来了。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苏絮知道她现在说的话会让她过去十几年的隐忍付之一炬,但至少她现在不后悔。
似乎看到他们被她用恶毒的言语中伤的样子,她内心的悲愤和自责就会稍稍减轻一些一样。
“不觉得奇怪吗?刚认识的来路不明的女人,你们竟然把她带进了Gerardo?”,苏絮睁大了眼睛,想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出一丝对自我的怀疑。
“是不是见到白依依的时候,觉得她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