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气象万千。
两人相对而立,脚踩着一片明净的湖泊。天际残阳为一半的天幕与湖面落下一抹血色,两人的身影则倒映在这片血色之中。
“你虽为后辈,却是你挑衅在前,我绝不会相让。”景殊道。
萧叡懒得同他费口舌。他向来惜字如金,只有在不得不开口之时才说话。黑色的广袖一拂,直接扬起一场凌厉的罡风。
景殊向后疾步而退,只见自己原先所站之处水波荡漾,魔力的余韵擦着他的身子而过,割裂了他的华服。
这小子!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景殊从虚空中取出本命武器——螺钿紫檀琵琶,一手捻弦,一手弹弦,指下乐声涌如冰泉幽咽。随着乐声而生的是十几只形态迥异的野兽,皆是他曾经契约的魔兽。十几双幽绿的眸子盯着萧叡,龇牙咧嘴,喉间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他们被关在神识之中许久,乍一见到人,颇为兴奋。油亮的毛发倒立,口齿之间呼出浓烈的腥风。
见此状,萧叡仍旧从容不迫。他摊开手,手心上悬浮着一座七层墨玉宝塔,通身萦绕黑雾。
景殊挥起手。
十几只凶兽一拥而上。湖泊之上各色脚印漾开纵横交错的水痕。
萧叡飞身而起,半悬于空中。手向前一甩,宝塔飞入空中,顷刻间变大,如一座真实的塔般巨大。
景殊仰首,这才发觉这个塔竟然是个空心塔。它如同一个铁罩子向下扣来,景殊急忙后退,才不至于被扣入其中。而他召唤出来的凶兽不如他灵活,全被压在塔下。
萧叡的手垂在空中,作碗倒扣之状,指间缠满乌黑的魔力。随着他手指的收拢,塔又急剧缩小。
野兽在塔中拼命挣扎挠墙,咆哮如雷,却依旧无济于事。鲜血顺着水面而淌,濡湿了景殊的鞋尖。
景殊面色大变。同为金丹期,萧叡为何能如此轻易杀了他的契约魔兽?
黑塔复又称为最初的大小,落入萧叡之中。塔身上的鲜血滴在他手心,化作一缕红雾。
“你——”景殊骇然。不对,萧叡他绝不是正常人!
萧叡抬起手,宝塔发出玄色的光,萧叡身上的修为大涨。即便他是金丹一阶的修为,但景殊感受到了金丹二阶的魔力。才这么短的工夫,他是如何做到涨了一阶的修为呢?
景殊来不及思索,弹拨琴弦,召唤出一只梼杌。它长着青面獠牙,身形如虎,身披犬毛。它那一双赤红的眸子,似能喷出火焰,扬首对萧叡怒吼不已。
萧叡苍白的手指点一下宝塔,塔身旋转,复又变大。底部漆黑的口子如一张能吞噬万物的深渊巨口。
景殊指下琴声急切。梼杌是上古神兽,不可与那些普通猛兽相提并论。它动如疾风闪电,令宝塔望尘莫及。
景殊唇角浮现笑意。之前萧叡杀了他十几头魔兽,这回萧叡也拿梼杌毫无办法了吧。只要墨玉宝塔吞不掉梼杌,他就能操纵梼杌给萧叡送上致命一击。
萧叡手指作拈花状。从宝塔之下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刺得景殊几乎睁不开双目。他侧过脸,余光瞥到那道光打在梼杌身上,化作金色的绳索,直接缠住整个上古神兽。
梼杌剧烈挣扎,啸声震耳。
景殊大骇,指下催出更多的魔力,琴音嘈嘈切切地杂弹,似有金戈铁马的铿锵之音。
尽管景殊将自己的魔力靠着琴声输送给梼杌,梼杌身上的魔力却不停地消散,捆绑的绳索上金色大盛。
“不可能……”景殊额间出了细密的汗,指法愈来愈乱,指间被琴弦划出细碎的伤口,鲜血落于面板之上。
梼杌挣扎的动作渐止,身子如秋后枝头的花,凋零枯萎。金色的绳索渐松,最终只剩下的一张纤薄的野兽皮。
墨玉宝塔上的血光愈加刺目,而萧叡身上的修为似乎又涨了一大截。虽然依旧是金丹一阶,但他释放出的魔力已经有金丹叁阶的实力了。
景殊眼睁睁地看着兽皮从空中飘零而落,心下惊惧不已。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低声喃喃。即便在魔界,也明令禁止吸纳他人修为的法术。除了残暴毫无人性的鬼魂,不会有人会修习这等禁术。
萧叡锐利的目光落至他的身上,指间微动,宝塔底部冲向他,打出一道金光。光芒化作绳索,也束缚住了他。
弱者,有什么资格问话呢?萧叡本就不喜说话,更不愿费口舌回复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放开我!”景殊急得大吼。
萧叡毫不理会他的挣扎,将绳索收拢。
“你要是敢杀了我,盟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绳索愈加收紧,割开他的衣料,嵌入肌肤之下,榨取着他身上的魔力。
萧叡身边萦绕着一大团浓郁的黑雾,与他一袭黑衣融成一色。他的修为在狂涨,但他一直压制着不寻求突破。他的身子就是个无穷无尽的容器,再多的修为也不会爆体。
“你胆敢……”景殊的声音渐消。皮下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