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震动起来的时候,易晚以惊人的速度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了手机。
立刻转眼想去看林青杭,然后才感受到身体的禁锢。反应过来,原来从身后覆拥着自己的不是被子,是他学霸本人。
他从背后抱着自己睡了一晚。
此刻均匀撒在她后颈的呼吸证明人还没醒,易晚看了看垂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真有你的,手不麻吗?
她看了看时间,再不出去男寝室楼,人就会多起来了。
想轻手轻脚从他怀里钻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睡梦中的林青杭不知哪根触须感受到她离开的意愿,手臂还往紧拢了拢。
易晚:……
要回去才行,她不想被哪个八卦同学看到,成为茶余饭后的意淫谈资。
林青杭睡得浑然不觉,想必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男人再怎么聪明学习好,总有些细节是想不到的。
将就不了,那就主动出击。
易晚假装梦中翻身,在林青杭怀里打了个转,跟他贴面搂着,再把他推着放成平躺,从手臂下钻出来。
说得轻巧,事实上她宛如跟林青杭在床上又打了一架,忽略她咚咚的心跳和林青杭睡死也不撒手的执着,也就费了十分钟吧。
易晚找到自己的衣服外套,临走前在床边踟蹰了一刻,最后还是给他掖了掖被子,出去了。
诶等等等等,垃圾也要带走扔掉。
易晚去收垃圾袋,最上面铺了一层雪白的纸巾,里边包着全是浓腥的体液。
她似乎都还能闻到一点味道,仿佛又回到昨晚两个人痴缠交媾的一片迷情之中。
别想了快走了!她拉起外套的帽子遮住脸和头发,最后看了一眼隆起的被子,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静悄悄,静悄悄。
林青杭静悄悄地睁开眼睛。
她那边的被子还有点温度。林青杭伸手去摸,但那点余温就像易晚本人一样,不由分说地自己离开了,他再怎么去拢也无法阻止。
暖意如烟消散,寒冷伺机而入。
其实她手机开始震的时候他立刻也就跟着醒了。开玩笑,能抱着她睡觉,一整晚都开心得快透支了,他几乎没怎么睡着。
可能眯着了一会儿,反正没睡深。
他想了很多,包括她早上醒来之后要怎么离开。一大清早溜出去太暧昧,干脆就让她在这里待到中午,糊弄过去门卫大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陪着她出去。
他想了的,带着许多道不明的私心和异想天开。但他故意没有跟她商量,怕她拒绝,企图再多抱她一会儿。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着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但他又有很多事情想说,很多事情想做。
哪怕只是问一句,我还能爱你吗。
林青杭隐隐觉得自己知道她会回答什么。
她已经回答了,自己打算早起离开时,从他的怀里挣脱时,甚至不愿留下两个人欢好的痕迹时。
林青杭侧身抱住了那边一团被子,鼻尖闻到一点茉莉香气。
他埋首,贪婪地翕动鼻翼吸入她的味道,冰冷气流来急,林青杭差点呛咳出声。
胸腔震鸣,宛如哭泣。
门卫室里刚好没有人,大爷可能去洗漱了。易晚拉开门闸,置身于一片冬日清晨的朦胧之中。
刚开门的食堂冷清清,窗台后的打饭阿姨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中带点好奇看着角落里的女学生。
大新年的起这么早?
易晚坐着喝豆浆,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林青杭发了一句“我走了”。
没心没肺可能是一种天赋。
但你如果当面骂她,易晚就会反问:
“那我要如何,真的做他女朋友,然后拖累他的生活吗?”
昨晚情到浓时,宛如箭在弦上。现在箭已离弓,情也该疏散了。
易晚被混着豆渣的最后一口豆浆呛到了,差点没把之前喝的全吐出来。
真是,渣啊。
就这么回去自己的宿舍可能会吵到舍友,易晚只好又往图书馆走。
但实在是太早了,图书馆也没有开。于是她就在校道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开始发呆。
天色比她刚出来的时候更亮了一些,逐渐变浅的黑中隐隐透着白,被冷风一搅,又染出些青色来。
她总是喜欢发呆,眼睛随便找一个点放着,不用做表情,不用想台词。整个人从她生活的这场戏里面暂时抽身,不再扮演咖啡店里的女仆,不再扮演G校大学生,不再扮演一些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角色。
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给自己一点休憩的机会。
还好,她想,还不至于要说“快要疯了”这样的话。
但究竟是她自己真的觉得还好,还是她无意识又把这句还好加入了台词?
这个问题不错,那今天发呆的主题就选这个了。
易晚抱着书包,微微驼了背,在空无一人的路边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