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如坠冰窟!
易晚原地僵住,无声地捏紧了妈妈的手。妈妈被她吓了一跳,探头看了一眼也倒吸一口冷气,往一边墙上歪去,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粗嘎的咳嗽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来,回响起来,震声地回响起来……!
门缝里有影子一闪而过!
易晚分不清自己的手更冷还是妈妈的手更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推着妈妈往楼下走,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又不敢现在就大声报警。
那贼人听见了怎么办!
妈妈软着脚挪了两步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会不会是你小舅?”
易晚不情不愿地想起来家里,如果他还觉得这里是个家的话,还有这么一号人。如果是他,那倒是说得通。
易晚惊魂未定,不敢确定,又不敢怀疑。
怎么办?屋里到底是谁?
妈妈回过神来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应该就是小舅,暗声咒骂着就要往楼上走。
易晚却始终觉得害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清楚的古怪,刺得她浑身发抖。
她上前拉着妈妈,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人放轻步子越过敞着缝的家门,走到了家楼上一层。
易晚把手机塞到妈妈手里:“我去看看。如果是小舅,那你就回家来。如果是坏人,你就在这里报警,他要逃跑估计不会往楼上来,妈你在这里应该没事……”
妈妈一把拉住易晚的手,谴责地瞪大了眼睛。“收声!如果是坏人那你怎么办!不不不,我同你一起去……”
易晚不得不掐着妈妈瘦弱的肩膀把她摁在原地。
“我就推门看一眼,他发现我了我就马上往下跑,外面这么多人,他不敢追上来的。”
若她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她现在必然已经自己悄悄下楼报警求助了。但现在大过年的,外面这么冷,妈妈又有些不舒服了,她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万一真的就是小舅而已呢……?到时候报了警,警察叔叔大年叁十赶来发现是误会,那多不好。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不是吗?易晚脑中播放起今日说法的bgm给自己壮胆,小心踮着脚走到家门口,轻轻推了推门。
眼睛还没看见什么,先听见纸张撕裂的声音。
易晚在门缝里没看出什么来,又眯着眼睛探头朝屋内看去。
那个蹲在她和妈妈卧室门口的男人耸着肩膀贼眉鼠眼,但的确是她熟悉的那个款式。
去他的,真的是小舅!
易晚大大呼出一口气来,心头一时轻松,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小舅会蹲在那里,就打开了门。
“小舅……”
宛如一只黄鼠狼的男人吃了一惊般弹起来,易晚这才看清他手里抓着的东西:一沓粉红的纸张,半块砖头那么厚。
地上散落着被撕碎的红纸,毛笔字“四季平安”的“平安”被分作了两边裂开,可笑地躺在灰里。
电光火石间易晚明白过来,拔高了嗓门:
“王思东!你在偷什么!!”
世界上有句话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世界上有种人,是你的亲人,同时也是坏人。
后来易晚极度懊悔地回想这件事,最后悔的一点,就是她在开门之前,都没有把“小舅”和“坏人”想到同一种情况里。
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渣滓!却还是……
当真是大年叁十的喜悦放松了神经,与家人团聚的幸福冲淡了警惕。
是她太傻太天真。
小舅被她这么连名带姓的一吼激起了凶性,刚从外甥女书包里拆出来的钱往怀里一揣,恶狠狠指着她大骂:“小贱人!你刚才叫我什么!?”
易晚气急,冲上前去就要去扒拉小舅的衣服。
“那是妈妈的钱!你还来!”
可她那是什么小身板,被小舅轻而易举抓住了两个手腕一拧,就疼得动不了。再被他往边上一推,差点撞到门框上。
“什么你妈的他妈的钱,我同你说!全是老子的!”
王思东横眉倒竖,嘴上骂得起劲,但也知道自己理亏,抬脚飞快往门口撤退。
易晚哪里肯让他就这样走掉,那么多钱啊!她又扑上去撕扯:“你别想跑!我在楼下已经报警了!警察抓到你你就去坐牢!”
换个有点理智的人,听见此话可能会开始犹豫,但很可惜,喝了酒的王思东和理智之间的距离,可能隔了二百五十八万圈麻将那么远。
他烦躁地回头睨一眼易晚气得铁青不住叫喊的脸,心中大感不屑。
什么臭娘们,不就很久以前自己没忍住强上了她一次吗?拽得跟什么似的!再也没单独回家过!也不知道在外面跟什么野男人混在一起,染得一脸骚样!
王思东越想越气,一股邪火越烧越旺,热得他满脸通红。感到易晚的指甲挠到了自己的肉里,他回身劈头盖脸对着易晚一巴掌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