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摇看了石像,又看了看秦绰,突然凑近吻在他眼角,浅笑着看了他一阵,然后又回过神来皱眉:“你打岔。”
“实话实说罢了。”秦绰低眉轻轻抚过那石像的眼睛,脸上的笑逐渐变得干涩。
她蹲下身抱着头像问:“你还记得它是怎么来的吗?”
谢星摇从那村子离开的时候,才向村民打听过这件事。
那村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说起从前的事,都得说回还是半大个孩子的时候。
十年前起战事的时候,那地方大多的人都已经跑了,但是有许多难以远行的人还是留了下来,那个村民也不过是个小孩儿,父母已亡故,自己也断了生念,就想着留下来照料留下来的腿脚不便的人。
“来来回回的,我们的兵,南国的兵,总是来来回回在这个地方出现。我见过那石像上的人叁次,第叁次的时候,我们躲在地窖里,怕遇上南国的兵抢粮食,一听到那马蹄的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个人又回来了,探出头去看,就看到南国人已经不见了,那个马就停在我面前,马上坐着那个人 。自那次之后,这座城和周边的村子才安顿下来。那之后大家就给他就修了座生祠。不过后来……”
后来也是他们亲手砸碎了那生祠,把塑身的石像封在了地下。
秦绰把石像放到桌子上擦了擦手,低声说:“不记得了。”
看他这样子就是在骗她,谢星摇伸出双臂,秦绰就顺势抱住她,轻轻摇晃着,一切不言中。
“秦绰,我不想让你被他们封在地下,不想让他们把你视作邪祟。至少现在你脱罪了,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是该高兴的事。”她低声说。
秦绰拍了拍她的背:“无碍,我都不在意了。”
这辈子让他好好说真话看来是指不上了,她还是多想着怎么看穿他在说假话算了。
“真的不在意,就不会赶江朗将军走了。”她嘟囔。
听出这话里别有意味,秦绰蹙眉把她推到身前:“你想做什么?”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谢星摇低眸犹豫了一阵,最后才下定决心道:“我想帮忙。”
江朗那话里的意思,倒不是让秦绰做回季如犀,是想在这个时候让秦绰做曾经的季如犀做过的事。
再召集一次江湖众人,参战。
谢星摇没见过秦绰脸色这样难看过,至少对她没这么不整饰,她有些慌乱,便接着说:“我不是想逼你去做这事,但是我不想置身事外。”
“为什么?总不能因为你姓谢,这事你家的江山吧?”秦绰笑道。
她没想过这件事,一时也解释不出来,而后才郑重着说:“很多事,这里的,还有这一路以来的很多事。”
她下山这些日子,所知所见,既有陌生人的苦,也见了唐放失去父母,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她做不到看不见。
本来以为秦绰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笑,还持续了许久,谢星摇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那时候的我,”秦绰又摸了摸那个石像的头,“一样有些笨。”
她有些愁眉苦脸,秦绰捏了捏她的脸:“反正也拦不住,我也不拦着,你想去便去吧。”
沉默了一阵,谢星摇瞥了一眼对面屋角给她使了个眼色的严缭,硬着头皮转过脸对秦绰说:“那个,严大哥他们让我跟你说,他们也会去。”
“吃饱了撑的是不是,”秦绰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严缭直接躲走了,冷着脸接着问,“还有谁?”
“唔……我写了信,准备先跟掌门和百晓生知会一声,还有凌宫,合欢宗那些我认识的人……”她抿着唇眨眼看秦绰。
本来秦绰是觉得生气,突然又静了下来,冷哼一声后说:“罢了,他们也不会来的。”
谢星摇凑近想亲他,就被他躲了过去,她眉毛垂下来,缓缓从他身上起来。
“就知道他不会高兴。”谢星摇看他一个人转着轮椅走远之后叹道。
严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叹了一声道:“他现在一定在骂我们记吃不记打。”
“可是从前的事,他并没有做错,”但他一直在怪自己,谢星摇盯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地方,神色沉静下来,“无论是重来,还是换一个时间,我想大家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断吧。”
严缭没有回应,只是淡淡说:“但也不能指望人都能忘怀过去的跟头。”
半个月后。
谢星摇掰着指头算这已经是第几天秦绰不跟她睡在一起了。昨夜一时气上心头,她抱着被子直接摔到了秦绰床上,然后瞬间就躺了上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靠在床上看书的秦绰看着旁边这一团蚕蛹一样,也没什么反应,谢星摇只听到被子外翻书的声音又响了一阵,后来他又起身吹灯,最后才躺到她身边。
她悄悄伸手去牵,他也没躲,她才得寸进尺滚进他怀里。
才想再靠近一些,他就说了句“睡觉”,把她噎住了,只能乖乖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