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魂魄毫无意识的随乐声指引而动,落碧跟在她二人身后想一探究竟。不知行至何处眼及之处皆是如扭曲的漩涡一般。
鼓声愈渐清晰,鼓点变得急促而澎湃。一瞬间落碧如同被带入从前的过往,她曾无数次听闻着这样的鼓节目送仇月吉驭马征战,金戈铁马还有绕指柔情。
从虚空之中“走出”一人,与其说是她走出来不如说是她放任这两个魂魄进了她的阵。她神色淡漠还有一丝懵懂,手中的鼓槌不轻不重的敲了这两人的脑袋,道一声:“去。”
两个魂魄没了干扰立刻向肉身投去。
仇月吉茫然的看着多出来的一个“人”,她近前去仔细端详。
挺漂亮,嗯,不是人。
如何过来的?
那个貌美女子闭着双眼神色痛苦,仇月吉也不吭声微歪了歪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仇月吉死后入不了地府只能在原处飘荡,因她戾气最重成了此处众鬼之首。但她无心于此,做了阵法将自己囚困。她不问世事,可又不舍自己魂飞魄散,久而久之记忆已稀薄了全凭本能行事。
本能让她在身死的地方等,可如今她已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待落碧从过往中回神一睁开眼便看到心念之人离自己那样近,她仿佛要贴在落碧的脸上,表情有些呆滞探究的看着落碧。
见落碧已睁开眼看着自己,仇月吉问:“你如何进来的?”
过于强烈的欣喜被这句冷淡的话给冲淡些许,落碧深深叹气紧了紧手指,“跟着……声音,和方才两个魂魄,你呢?你近来如何?”
落碧挪动脚跟,声音颤抖的厉害让她有些尴尬。不舍挪开目光,这人和……当初那日一样的模样。
“你认得我?那你可知我是谁?”
落碧错愕。
仇月吉挥了挥鼓槌,“不知道便罢了,无甚紧要。”她盘膝坐在原地而后闭了眼,落碧眼看着她一点点变得和那鼓一样像是个死物。
“仇月吉。”
“仇月吉!”
那人毫无反应,鬼魂的躯体更淡些,像是一个光影,随时便能消散。
还是……晚了?
落碧苦笑,随后她感觉自身深处多了许多裂痕。她不敢变回本相,真怕一下子便身碎了。
她贴上仇月吉的鬼体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细声问:“你可知方才你的鼓点乐律是从何处学来的?”
没有回答,仇月吉好似陷入“沉睡”。
落碧叹口气,而后放肆的往她怀里挤。
“还要多谢那两个魂魄,要不是你好心要送她们回去我也不能寻见你。可是,你为何要将自己藏起来呢?”
她抬头看一眼仇月吉依旧毫无反应,她不再多问此事,窝在她的怀里说:“将军,妾身好想你。”
祝义瞪着美眸不可置信的问:“你怎在此?”她连忙四下环顾,竟又见到一“人”。梅怡晴正在街口牵着一个男孩,望过来对她挥了下衣袖而后牵着孩子走远了。
申尔阳见她的反应心觉不对,皮笑肉不笑的问她:“你是问我为何在此处,还是……问我为何在栒州?”
“哎!醒了!”祝义突然趴在林少泉的身旁,见她皱着眉头哼哼,祝义用力的拍她的脸,“你醒了?快起来!快起来!可吓死我了。”
说着,眼睛偷瞄着申尔阳。
申尔阳舒口气竟还浮现出一个笑容,吩咐唐节:“再给抬医馆里。”
文济悠悠转醒,唐节率先抱起她往医馆里走。原本还无甚力气的林少泉突然弹起,“你轻些!”祝义扶着林少泉往里走,林少泉走的急带着祝义两个踉跄。
申尔阳怎么在这?钦差吗?还是……被流放了?
“祝大人。”手腕被扣住,本扶着的林少泉心急跑进医馆只留祝义站在原地。“祝大人病了有些日子,如今身子骨可全然好了?”
“托…托你福,已无大碍。”
“哦?”
阵法已经薄弱,靠着的人也近似透明。许是因施法救了两个生魂耗费太多,苏醒后又没了记忆和执念快要消散。
落碧施法扣住自己的命脉准备好在仇月吉消散时随她一同泯灭,此时再无过多的悔恨不甘,她很放松的靠在仇月吉的怀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往事。
“我其后才知如此作为有多不知羞,怪不得你副将尝尝打趣你我……”
“想再和你骑马呢。将军,那时我还未和你说,马背上……挺不舒服的……”
“我常问你,我到底是什么。最开始是我迷茫,我有了肉身但也不能算是平常女子,我总问,期待你的回答会让我坚定。后来我问……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有没有又重一些。”
“对于天地来说牺牲你我换来人间平静是值得的,但到底还是对你不公;你一介凡人数十载寿命而已,却断送了。”
“我到底是什么?呵…我是仙人腰间的玉笛,我是人间的吕叁,我是将军的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