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莱米勒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他得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是敷衍:“只要证明了您的清白。”
“我很清白!”莱米勒大喊,“我身上没有深渊的气息。”
“说不准。”有人严谨的指出,“深渊气息的暴露有时需要特殊的条件。”
莱米勒闹过,发过脾气,然而这儿没人在乎他是王的义弟或者阿加伯爵,他的要求和愤怒被置之不理,沉默的探测目光让他在压抑的目光中趋于崩溃。
“脱掉衣服。”穿神殿制服的牧师说。
莱米勒咬了咬牙,脱掉衣服。
“内衣也脱掉。”男牧师没有情绪的补充道。
“你们怎么敢?”莱米勒挥了挥拳头,“如果,如果陛下知道了……”
“他知道,陛下什么都知道,他允许我们和你“合作”到你开口,或者证明清白。”男牧师不耐的打断了他,“如果你真的想早点出去,就找我们说的做。”
“……”莱米勒屈辱的脱掉了全身衣服,他在旁观注视中露出年轻俊逸的健硕躯体,圣光打在他身上。他感觉到自己在被人围观,可他却看不清周围的人,一种屈辱与无力感从心底油然升起。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一阵子。
其实他们只是注视而已,甚至没有发言。这些人其实也顾及到了他的体面,在不需要配合时,他的要求依然被满足尊重着。可仅仅如此,这些带着恶意的目光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他孤立无援,但他猛然想起了薇拉。
薇拉。那个女人是被注视的最多的,用恶意的目光和冷酷的话语审判过的女人,他们看她,说她,议论她,嘲讽她。
可她还好好的,在他没有参与的日子里。她就走南闯北,和人类的王子拜访了森林深处的居住者,她懂得怎么使用魔法也学会了怎么投资商会。从原野到海洋,从驿站到港口,薇拉学会了一门门的语言,和亚种,人类,甚至最高傲的精灵共同交流,毫无愧色。
她能站在王子的身边一直是她努力过的结果。莱米勒突然意识到了,她应该得到奖赏,奖赏是王后的地位和尊崇。然而王食言了。
他食言了。这是莱米勒人生中第一次认识到在某件事上库修斯是错误的。他尚且不知道这个念头会成为什么,但这个念头无疑成了种子种在了他心底。
他对那个女人心怀不满。可他在陷入困境时却第一时间对标了那个女人,把她当作了某种目标和指路人。
莱米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逐渐沉默下来。
在沉默中他有了更多时间去思考,在大段大段精心准备的污蔑中,莱米勒第一次脱出一个儿子的身份去注视他的母亲,却又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注视薇拉教授。
“你不也讨厌我?不如放我提前下课吗?”莱米勒回忆起在往常的平静时光里,他伸了个懒腰问薇拉。
薇拉边改作业边说:“我是你的老师,再怎么讨厌你,也要尽到教你的责任。”
什么嘛这不是承认讨厌我了。
“……”薇拉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得学会承担责任。毕竟你不能永远是个孩子,”缺爱的孩子,她没说出来,“你会当伯爵,也会当丈夫,更会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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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米勒听得毛骨悚然又尴尬,连忙叫停:“打住打住。这些都远得很,再说了,我哪儿有不负责任。”
薇拉轻轻一笑,就不理他了。
莱米勒无法想象怎么当伯爵,丈夫,或者父亲。他没见过父亲,母亲总让他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可她是他的母亲,自从对他好过的姐姐走后。母亲就是他唯一的血缘联系,即使她从不拥抱他,从不吻他,从不照顾他,从不炫耀谈论他。
现在她终于出卖了他。让他接受了羞辱。
“老师,我可以出去吗?”莱米勒有一天,再次问起来到这里的深渊课老师阿斯塔。
阿斯塔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说:“王和神殿达成协议,两年的观察期过去,你就能出去了。孩子……你要知道,许多人进了审判所是无法活着出去的。您已经很幸运了。”
“两年?”莱米勒苦笑,“一个战士一个学生能有几个两年?”
“您能帮我求求陛下吗?”莱米勒说。
阿斯塔无言,先不说他能不能接触到塔阿修王。再说神殿纵然在有些方面不敌君权,但在深渊的制裁审判上却是正道,因为一时慈悲犹豫愚蠢迎来的屠城献祭,这种事在古代不计其数。
任凭库修斯多么独断专横,与神殿互相掣肘,他都没办法与神殿“审判深渊”的基本立场站对立面。他不能包庇“魔鬼的同行人”。不然他将被群起而攻之。
阿斯塔摇摇头,正要离开,但犹豫半晌还是回过头,提醒了一句,他的表情几乎谈得上于心不忍了:“孩子,不如你想想……你是否有什么证人或者证据……能够推翻你母亲的话呢?”他说得很委婉,“当然,你母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