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缘溪行

    宗谷看了她一眼，“待会儿你先回去。”

    “他不会去红子的外婆家等着我们吧？”桐野茜忽然有些担心。

    平缓的地势到此处陡然抬升，前方是崎区山道，周围树木密集，在阳光下绿得深深浅浅。过来时路越走越窄，到这里已经见不到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彷佛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跨过了社会与自然的分界线。

    “不想。”

    “嗯嗯！”

    “那个人刚才在说什么，本地的方言吗？”

    红子一怔，随即摇头，“我不知道呀。”

    桐野茜惹祸便跑，也没忘记拉上红子。宗谷本来没打算跟着跑，那个光头中年男人却不依不饶，又对着他叽里呱啦地喊了两句什么。

    红子摇了摇头，宗谷从她手里拿过水瓶，打开给她。

    她喘着粗气，休息了半晌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跑什么呀……”

    “干什么？”

    “哈……哈……”

    脱了鞋，宗谷踩着乱石走进水潭里，倚着水边的一块巨石，半靠半坐，四处张望。

    她瘪着嘴，扭了扭身子，挥动手里的树枝，又望向别处。

    两三分钟后，宗谷见到了几块巨石。再往前几步，被绿叶与巨石环绕的小水潭映入眼帘。

    她做出抛硬币的动作，“让命运来决定。”

    “下次我去店里剪。”

    红子告诉他们，前面的山脚下还有一个小水潭，之后的路就不太好走了，她探索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那里。

    “刚才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宗谷又问道。

    “没事的啦。”红子笑道。

    他只好拉着朝雾铃跟上。

    支流旁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未必能听懂“NPC”的意思，但对“光头”极为敏感，扭头望过来，张口就喊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语气不善。

    “差不多吧，村子里也没多少人，总是能见到。”红子说道，“不过没怎么说过话。”

    “啊，支流前方出现一名光头的NPC！”

    “……”

    “下次剪头发，我帮你……”

    桐野茜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地方，一时间甚至不想过去打扰，只是在水边站着。

    宗谷往上一抛，又张开手掌，稳稳接住落下的硬币

    跑了一两分钟，离开两条溪流交汇的地方，桐野茜才停下来——红子跑不动了。

    “嗯。那是我外婆家这边的方言，我也只听得懂一点点。”

    被宗谷恐吓，桐野茜老实了一阵子，连那根八分的树枝都丢了，只是没走太远就又恢复原状，脸上笑容重现。

    “宗谷，你先回去吧。”桐野茜忽然说道。

    宗谷摇头不已，“是认识的人么。”

    红子走到其中一块巨石前，先用手试了试表面的温度，然后才坐上去，“不错吧。”

    “哇……”

    宗谷取了枚五十日元的硬币出来，怕她接不住，也就没给她。

”

    “想探索源头的人是你，你该问自己才对。”宗谷明白，她是想在这里停下了。

    “好凉啊……”她站了一会儿，用手拨着水，又看向红子，“源头还有多远？”

    他望过去，她望着水潭：“我想脱光了下去游一会儿。”

    “啊呀。”桐野茜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被他听见了呢。”

    红子有些无奈，“能听懂的只有臭小子、混账之类的话。”

    向山而行，地势慢慢抬升，河道也逐渐收敛，变得跟刚才那条支流差不多宽。

    稍微休息片刻，四人沿着溪流继续探索。

    “……”

    “谢谢……”

    “到底在说什么……”

    桐野茜看起来有些纠结，“我们非要找到源头不可吗。”

    “我来当命运的代言人。说吧，哪一面是继续探索源头，哪一面是留在这里？”

    她喝了两口，又抹了抹嘴唇。

    大小石块密布潭中，奇形怪状，溪水从上游激荡而下，落入三四米长宽的小水潭里，白浪作响。

    “快跑！”

    “宗谷的头发好像又长了，要试试光头吗？”

    宗谷有些茫然，桐野茜在前面回头喊了一声：“快跑呀！”

    “好。”

    桐野茜犹豫了一会儿，“唔……数字面就继续，菊花面就留下。”

    “……别说傻话。”

    桐野茜鼓了鼓嘴，接着也脱了鞋走进水里。她慢慢向深处走去，直到冰凉的溪水没过大腿，即将浸湿她的热裤。

    “宗谷，给我一枚硬币。”

    桐野茜大笑。

    越接近山脚，溪流越具野性。水流湍急，乱石分布，两边树草丛生，走半天也见不到一处可以下去的地方。

    潭水荡漾，深的地方接近两米，上半部分落在阳光里，宛如一块透亮的绿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