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
这是原本府衙改建,实际上就是稍微修葺一下,再换了个匾额。
正殿内。
“拜见王上!”
望着下方一群人行礼,萧梁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火热,又望了眼旁边的姑姑,见到姑姑暗中摇了摇头,以清脆的声音道:“免礼平身!”
“谢王上!”
范金也在众人当中,只见文臣武将都没几个,甚至几个皂吏堂而皇之地站了位置,最前方的也是两个道人,更没有行礼,不由心中就是无语:“主少臣强,多有疑虑……难怪投靠之人不多。”
这时候,又听萧梁道:“今封虚灵子为太学学正!丞相!”
顿了顿,继续说道:“从今日开始,祭由孤王,政由丞相!”
毒龙子一惊,这太学学正之前说了,丞相什么的,真的没说啊。
并且,小儿无知,这实权官职,可能坏了道基啊,虚灵子未必愿意接受。
虽然……这太上道法,他越看越迷惑,或许道力与龙气没有冲突?
‘这若不是有人教的,反而更加令人心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不愧是龙蛇之种!’
亚伦心中暗自赞叹一声。
若这小子此时喊什么‘我未壮,壮即有变’,才是真正的白痴!
权臣在位,主少无力,韬光养晦才是正理。
当即出列,笑道:“这学正与丞相,道人就接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大王年纪尚幼,这祭祀之事,交给毒龙子便可!”
‘可恶,连这最后一点都要剥夺!’
虽然这些本不是自己的,但既然给了名分,就得陇望蜀,这是人之常情。
萧梁心中一冷,但脸上立即堆出笑容:“都听丞相的!”
亚伦当即来到萧梁身前,这里早早摆了一张座椅,看起来,竟然好像比王座还大,上面还有一个明黄蒲团。
亚伦老实不客气,坐了上去:“下面开始议事!”
“启禀老……丞相,展大、黑二已经拿下青河、溧水两县……今日又有飞马来报,三山、林余二县已落,余下两县也不日可下……”
太冲出列,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禀告。
“嗯。”
亚伦颔首,看向曹满。
曹满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官服,干净清爽了许多,出列拜道:“启禀丞相……府中库房已经理清,有粮三万四千石,白银两万二千两,金三千五百两,武库之中的武备,还能再武装二个都,五千人!”
“也找到了原本黄册,估算本府有十万户,五十万人左右,有田六十万亩……”
虽然黄册不靠谱,但也算是个数据。
亚伦就笑了:“平均下来,一人一亩多地?虽然南方稻麦连作,每亩一年可收三石左右,但也就是活在温饱线上罢了……若再算上地主官府盘剥,就活不下去了,难怪有人要反!”
“丞相英明,伪松官府赋税甚重,豪绅大户敲骨吸髓,民不聊生!正需要我大梁应天命而起,拨乱反正!”
曹满毫不犹豫地道。
‘这人……果然忠心耿耿。’毒龙子看了,不由点头。
却听亚伦道:“黄册不可信……历来隐瞒户口跟田亩,都是下面人故计,尤其开国两三百年后更是如此……我看本府人口跟田地都有很大隐瞒,至少有三成不在册上!甚至五成,乃至一倍!因此,下一步就是丈田与清地!”
这都是极其得罪人的事情,但不做又不行。
曹满脸上就浮现出为难之色:“官府初建,不说各县,本府人手都不足……税都收不上,丈田更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不如开恩科……只要敢来应试的学子,就全部取了。”
开恩科!科举取士!
这也是封建王朝招揽士子,收买人心的好办法。
范金听了都不由暗中点头,觉得这个曹满还真有几分才智。
亚伦却摇摇头:“我大梁取士,必由吏而官,大松那般一朝中进士,立即七品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做法,我方断不可取!缺少官吏就先缺少着,赋税一时收不上来,没有人断桉也就先放着……等太学学生出来再说。不过到时候,则必然要重重处罚,就罚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好了。”
想当官的人,历朝历代都有的是。
哪怕是要阉割才能做官,都有人愿意干,比如南汉,《资治通鉴》有载:“凡群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或僧道可与谈者,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亦有自宫以求进者,亦有免死而宫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
亚伦收太学生,才学家世都是减分项,流民出身,大字不识一个最好,接着入太学培养,然后直接去当吏员,在实践中锻炼,让他们去跟地主豪绅、读书人斗!
在这个过程中,必然有人会退缩、腐化堕落、被坑害、诬陷、乃至身死!
但那又如何?
体制之利,就在于不怕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