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漆黑如墨,时而有电光闪过天际。
大滴大滴的雨珠好似在空中碰撞过般,落入车窗上时便炸成白茫茫的水花。
路面上车辆来来往往,但大多数车辆都将车速放至最慢,并试探性地向前摸索着。
成片的喇叭声接连在这暗淡的雨夜中响起,与那雷雨之声交织成了一首令人心生厌烦的乐曲。
就在这时,一辆迈巴赫在一声声喇叭中,用着娴熟的车技在车流中来去自如,这也引得不少被超的车辆降下车窗接连骂娘。
毕竟要是不刹车的话,指定是他们追尾负全责,到时候就算把车卖了,也顶多够别人迈巴赫的修车钱。
开车的男人得意地向着坐在后座的少年挤眉弄眼,丝毫不在乎窗外传来的阵阵谩骂声。
看着楚天骄龇牙咧嘴的笑容,楚子航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着别人的车慢慢走会死吗?就非要给自己显摆他那两下子,生怕自己不知道他专职司机的身份嘛。
突然。
楚天骄恼怒地拍了拍喇叭,骂骂咧咧说:
“妈的,这下子真堵死了。”
前面有两台车辆剐蹭,下来的两位司机更是气势汹汹,你推我攮地大声争吵着,更引得那被堵塞的不少司机走下车去查看情况。
“服了,两台破车有什么吵的,等着保险公司出钱不就行了。”楚天骄眉头皱起,说:“我送完儿子还有事呢!”
他探头探脑四处看,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
上高架路的岔道,近在咫尺,而那标记着高架桥的路牌,则被一颗柳树恰巧的遮掩住了。
楚子航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一条空荡荡的大路,这些车居然没有一台往那边开去。
就好像,只有他们看到了那条路,又或者别人都清楚那条路走不通。
生物老师在课上说,动物是存在认路的本能的,就好像沙漠里的野骆驼能清楚地知道什么路是错的,没有水源、没有绿洲的地方,就算赶它,它也不会前往。
“那条路我记得能上高架桥,不过看样子像是封路了。”楚天骄说着,车头却直指岔道而去。
距离近了,楚子航这才看见路牌上写着的汉字,【高架桥入口......】后面则是高架桥的编号。
恰巧雨水袭来,在他身前的挡风玻璃上炸开大片的水花,而他最终也只看见上面若隐若现的两个“0”,至于后面的数字则是一概不知。
“封路了,一会怕是下不去了吧?”楚子航扭头问道。
“小问题。”楚天骄惬意地笑了笑,“碰见交警,递根烟就能解决了。”
两人沉默良久后,楚天骄继续说:
“最近在学校里过得怎样?后座的空调热不热?”
楚子航好像想到了什么,稚嫩的眉间不由多了些许厌烦。
“行了,老老实实开你的车吧!”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边上的路灯接连亮起,但在重重雨幕下,微弱得像是萤火一般。
“你妈最近怎么样?”楚天骄打破了沉默。
“跟以前一样,上午玩猫,下午逛街,晚上和几个阿姨泡吧喝酒,回来之后又聊到后半夜。反正.....”楚子航顿了一下,眉间多了些许迟疑,“爸爸总是应酬,没时间陪她,这样自娱自乐他也觉得挺好的。”
一个落魄男人问起过去的妻子,而妻子现在却过得很开心,压根就把他忘了,这放谁身上都有点受不住吧。
不过,更令楚子航有点说不出口的是,当着这个楚天骄的面叫另外一个男人“爸爸”。
虽然这是他答应过那位新“爸爸”的,提起就要叫“爸爸”,既然是承诺,那无论人前人后他自然也会遵守。
可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说起,他还总是会有点迟疑,
不过那么久了,这男人也该习惯了吧。反正当年儿子的抚养权他压根没去争取过。
“嗯。”楚天骄的表情有些许苦闷,“好好照顾你妈。”
“按你说的,每天晚上给她热好牛奶端过去,免得大半夜还和她的姐妹聊天。”楚子航说。
这是楚天骄唯一要求他做的事情,有些许怪异与好笑,自己的老婆都弄丢了,却还记得那一杯避免她深夜难以入睡的牛奶。
楚天骄瞥了眼后视镜,思索几秒后故作关心地说:
“儿子,你那中学,今年十七个考上清北的,你可得好好加把劲,别给我丢脸了!”
“我不在国内高考,出国读本科,下个月就去考托福。”楚子航的面容似乎有点面瘫,一抹冷峻之色渐渐在俊俏的脸蛋上浮现。
“出国干嘛?”楚天骄不屑地撇了撇嘴,“现在国内发展那么快,傻子才特么出国呢,照我说,在国内上个金融专业,之后叫你那后爹找找关系多好。”
这话一出,后座的楚子航瞬间化作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对着楚天骄低吼道: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