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还是要活的,尼采说的么,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能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唐娜娜她不是特脆弱的人,接下来叁天学是不想上了,家也回不了,谁他妈跟强奸犯住隔壁能回了家不害怕?世上该没有这种人吧。她也没那么坚强,住到初中同学如的处所,地处郊区,离城有点远,娜娜也是迫不得已了,到这种危急时刻她才察觉,高中上了叁年她交到的朋友竟少之又少,只能找从前的好朋友,行李都没收拾,空手空脚住如家里,整天穿如的衣服、吃如做的饭、抽如买的爱喜烟。
如念得一所职校,管理制度松散,去不去学校无所谓的,如是混惯了酒吧一条街,连着好几个晚上带着娜娜一块去玩,蹭如有钱同学开的台,喝够了酒随一群精神小伙小妹蹦野迪。
第四天的时候,娜娜的班主任给她打电话,娜娜给如说:“我得走了。”
如在镜子前戴美瞳,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嘴里说:“不住了?再歇一晚呗。”
娜娜伸衣柜里翻找她自己那身衣服,换完外面天黑得差不多了,如脸上妆只化到眼影那,走到家门前,问:“真不用我送你?”娜娜摆了摆手,虔诚道:“不了不了,我回了啊。”
如上前抓着娜娜手,捏了捏她手心肉说:
“没事吧,你快走了都不肯开口——”
“不都说了么,来找你玩几天的,没别的。”娜娜打断如,她这破事儿谁也不能告诉,除了李丞、唐娜娜自己,她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受害者羞辱心理?是,也不完全是,唐娜娜说报警,顶多过过嘴瘾了。报警,头件事儿就是惊动她外地打拼的父母,他们会连夜赶回家,之后会对她既恨又怜地安抚一阵,或者当面就骂她:不知廉耻,这么小怎么能被男人强奸呢?再然后,会惊动学校里的人、认识和不认识的老师同学、食堂打饭的阿姨们……天哪,越想越可怖,此刻唐娜娜跟如对视,她瞳孔里是有话说的,那些话欲言又止,娜娜想发泄,想把所有的全说了,可她不能,如就不再问了。
如和娜娜一样,都是不咋受家长管束的小孩,如是父母离异,独居的早,娜娜家庭没矛盾,她爸妈比较忙,工作在外地,自从升完职后,她上了高中更没时间管她。
娜娜捏着手机腰上挎只斜挎包,她等快半小时了,天与地融合成一团漆黑的气体,沉沉的笼罩住她,这附近她不熟悉,站路边连车都打不到,她心悸似的点开聊天框,天知道她这几天手机碰也不敢碰,开得飞行模式,不出所料,消息轰炸一般袭来。
各人发的都有,一路翻到尾,班长问她: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没来上学?连着几条都是这种意思的信息,按返回键退出班长的聊天框,段彬彬发的——
在?你班同学说你旷课几天了,人哪去了呢?
范先文也发了,就问一句,还好么。
娜娜给班长回:有点感冒,没事的。给段彬彬回:别问我,我烦着呢。
至于范先文,娜娜追根溯源,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和他去看电影,是不是就不会碰上李丞了?这种可能性想想而已,事情发生了,她先喜欢的范先文不是吗,怪不到他身上,再如果,要是她先和范先文做了,甚至说,是范先文强的她,她还会这么落魄吗?第一次是和喜欢过的男生哎,还好吧,总比被李丞那样的好。这句“还好么”发了有两天,娜娜看着烦,顺手将范先文拉黑了。
再想到一事,她打字问段彬彬,王可生日你在蓝天看见别的人没?
段彬彬:怎么问这?
娜娜说:问问,你仔细想想。
段彬彬:用不着想,我叔,亲叔也在,我婶她也那天过生日,谁他妈哪知道这么巧,他们包厢还隔我们不远。
娜娜说:嗯,还有呢?
段彬彬:对,哦——还有个男人,好像是我婶的哥哥,跟我叔一起的。
娜娜说:跟你说个事,你婶婶的亲哥跟我同一个小区,就住我家对面儿。
段彬说:真的?
娜娜说:你叔叔说过他什么没?
段彬说:不清楚了。你问这干嘛?
娜娜约了辆滴滴,坐上车后座她报了小区名,段彬彬还追问了几句,她不大愿意告诉他,只说等我回学校再说。等她从如住的这块老郊区回到家里,时间真正的很晚了,真正棘手的事情也直白地摊开在她面前,她的父母同李丞,叁人分开坐于客厅,她的心在见到这叁人时一下便空了。
父亲腋下夹着公文包,母亲脸上是粉底遮不住的疲态,唐伟宏登的冲到她身边,横眉怒目的表情,忍也不忍甩了个巴掌过去,张琳站着拿冷眼剜她。
唐娜娜摸着那半边脸,神情如常,唐伟宏于是再打了一巴掌,指着她开口气极:“你胆子肥了,谁教你旷课的?你班主任跟着我们找你找了叁天!唐娜娜,你看看你做的事,这就是你孝顺我跟你妈的方式,让全家人为你操碎了心!”
张琳立即上前拍拍唐伟宏的胸脯,竭力克制发怒的声音,对娜娜说:“你说你也是,这些天哪去了,怎么不吭一声就离家出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