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只余最后排的几个座位,那妇人抱着孩子艰难的穿过大巴车的长走廊。
方威军人出身,身材高大魁梧,有他黑面霸王似的护在乔楚岚身边,让车上众人不敢直视。
乔楚岚跟方威陪着那年轻母亲坐在后排,看她抱着一个领着一个很不方便,乔楚岚主动提出帮她照看女儿。
小女孩被寒风吹得面颊通红,乔楚岚握住她的小手一摸,果然跟预料中一样冰冷。
大约是乔楚岚处处流露出善意,小女孩也很愿意同她亲近,靠在她腰上,可怜巴巴的问:“姐姐,我爸爸还会回来吗?”
乔楚岚想到自己,见她如此年幼便这样懂事,心里十分怜惜,就说:“一定会的,宝宝这么可爱,爸爸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回来看你!”
“真的吗?姐姐?”
小姑娘穿着厚棉衣,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她。
“真的。”
小姑娘这才露出笑脸,她挪挪位子,靠近乔楚岚,细声细气的小声问:“姐姐,你是电视上的大明星吗?”乔楚岚听着好笑,柔和的笑笑,摇头否认。
车厢里暖气充足,小姑娘哭了一下午,这会儿得了保证,很快枕着乔楚岚双腿睡着。
见这一大一小熟睡,乔楚岚心酸难忍,询问他们的母亲道:“他们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带他们一起来这里呢?”
即使刻意乔装,即便口气和善,乔楚岚身上仍带着一种肆意张扬的贵气。
妇人给怀中的幼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情绪低落的说:“如果家里有人,我也不想带他们出来受罪。只是,我和强哥,已经没有父母和其他家人…。”
乔楚岚很后悔,她并非不谙世事,长在温室里的娇花,可这话问出来,真有些何不食肉糜的讽刺。
“抱歉,我不知道…”乔楚岚歉然道。
妇人擦擦泪,强笑道:“没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早就习惯了。”
两人就此交谈起来。在晃动的车厢里,这妇人也打开话匣,对乔楚岚倾诉。
她与丈夫都姓程,是附近村民。俞城周围有大大小小的煤矿,他们的父辈就是矿工,两家父亲在同一场矿难中去世。他们两家关系一向不错,父亲去世后,家中失去顶梁柱,两人的母亲就互相帮衬着将孩子们拉扯大。也许贫困的生活早早压垮了两位母亲,他们二人还未成年,两家母亲却先后因意外和疾病故去。
短短几句话就能讲完的故事,乔楚岚听罢,心中酸楚不已。可让她当面表露同情,又怕刺痛别人的自尊心,只好垂首不语。
“我不是故意要给政府添麻烦,我是真的怕。我跟强哥说过好多次,就是去城里打份工,也比在矿上干强。可是不听我的劝…你看…这不就出事了…要是他有个叁长两短,我带着这两个孩子可怎么活?”
乔楚岚没想到,她家中会是这样的情况。只能真挚安慰说:“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为了你和孩子,他也会好好的回来的!”
妇人垂泪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让乔楚岚一瞬间泪水冲出眼眶。
被困的矿工共有44人,家属却足有百余人。
工作人员将他们分为两波,安排在相邻的两间宾馆。乔楚岚忧心程琳,便拉着方威,陪她住同一家宾馆。
等工作组将众人吃住安排妥当,时间已经接近零点。程琳带两个孩子住一间,乔楚岚一直陪着她。
直到此刻,程强的电话,依旧没有任何应答。
眼看着程琳情绪越来越不好,乔楚岚拿出电话说:“琳姐,你先别着急,我再给现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消息!”
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熟,房间里开着昏暗的小灯,程琳见乔楚岚一直体贴的陪着,又如此热心帮她询问现场情况,心中不禁一暖。
对比起十多年前,她父亲因瓦斯事故被埋井下,矿主和领导们高高在上的冷漠嘴脸,这样热枕的陪伴确实能缓解忧思抚慰情绪。
乔楚岚不认识别人,只能把电话打给康伯年。
她猜测康伯年大约也在忙,平时不会让她电话响过叁声的男人,直到等待音快结束才终于接起电话。
乔楚岚猜得没错,自康伯年自送走了他们,便一直在矿山上盯着救援进程。
他不眠不休,其他人哪敢提出要求。
这些人便是真有意见,也不能放弃在省委一把手面前露脸表现的机会。原本这场矿难的救援由分管副市长周雄负责,但因听说康伯年亲临,俞城市市委书记市长紧接着就赶了来。
这会儿,康伯年身边仍是围着一群人。
“是我,什么事?”为了遮掩,康伯年的话疏离而简洁。
“那个,现在井下的通信完全恢复了吗?我这边有个家属,一直联系不到她丈夫,或者你们那边统计出安全人员的名单了吗,可以给我发一份吗,我们自己核对一下。”乔楚岚也不欲在程琳面前暴露,只能公事公办的询问。
康伯年闻言跟身边人交代几句,得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