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

    “那你又是咋个对我的呢？……你喊我理解赵公子那件事，我理解了，也配合了。其实，我很清楚你的想法。站在我的角度，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帮你做。但是，我也跟你讲了好多次了，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你又非要逼到我来，这个Philip又是啷个回事嘛？你这卖女儿的脸翻得比翻书还快喃？”

    面对刘女士对自己的质疑，她难道能够实话实说——说拷贝资料，是为了黎靖炜吗？

    “……”

    刘女士瞟了眼手忙脚乱明显心态不稳的唐绵，又将视线移回震动不停的手机，边回消息边说道。

    一路上，唐绵都心事重重。

    已经燃尽的香烟，被她按灭在头两天才装的车载烟灰缸。

    天还是有些亮，远远的，黑色西装袖下的指尖中忽显忽闪的光线，很像是那种照得人皮肤发烫的灯。

    是为了刘女士现在“亲密合作伙伴”的对头吗？

    但是这种想法，只在她的脑海持续了几秒。

    “你记到，我是你妈！我承认，我有私心——但，你自己也冷静想一哈——我是不是在害你？”

    她的心揪着又放下的同时，眼眶，也莫名发红。

绵的态度激怒，从椅背上坐直，声音也升了两度：“唐绵，我现在是在跟你好生说话！你注意一哈你的语气，不要得寸进尺！”

    唐绵降下车窗，瞬间不自控地打了个寒颤，将烟圈吐出去。

    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她停顿了一秒，没有等唐绵回答，将手机放回提包，下了车。

    她没再接话，车厢又恢复沉默。

    “你不用着警告我！直接联系你们公司法务报警，该咋子就咋子！好不好？我无所谓！我有本事做，我就想到了后果！”

    想到这里，刘女士最后的表态与警告也重新浮现脑海，唐绵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要排出心中的一切

    唐绵原本也想好好说，但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好好说？

    烟瘾更是上来了。

    她向来独立，跟刘女士的关系，从来没有过普通母女间的那种亲昵，印象里，更加没有刚刚那种对抗。

    香烟像是迷雾了眼睛，唐绵低头吸了吸鼻子，她受不了自己的母亲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唐绵抽了张纸捂住冰凉的鼻尖，扭头将车窗升起。

    这件事，怎么说，怎么看，都是她唐绵的错。

    唐绵不想再提这件事，随便扯谎道：“我明天要去苏州，你不是要……”

    摸摸荷包，只有那仿佛还是润润的手帕。

    她的语气已经变淡，不想要激化这场不必要的争吵，更有结束的打算。

    但是刘女士没有这个打算，唐绵听到她小声咳嗽了两下，让车厢内原本就不淡的烟味，变得更浓了些。

    她越过刘女士，在副驾驶前的手套箱里，拿了个打火机。

    在天窗开启的低低机械声中，刘女士继续说道：“你从小一直让人省心，我也没咋个管过你，你是啥子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唐绵觉得，如果这样说，以刘女士的性格，可能会将她送到精神病院。

    过了怕是有一分钟吧，她听见“沙沙”声，刘女士也抽了支烟出来点上，然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你那个脑壳，不要被别个卖了还帮别个数钱哦？”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在刘女士面前服软。

    她很胆小，还是害怕的。

    因为如果出了事情，她明白，电脑的主人，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语气和唐绵的激动比起来，很是平静。

    是为了一个丧偶还有个孩子，并且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男人吗？

    她不能，也不敢。

    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她内心满满的恐惧感，让她不敢在刘女士面前漏气。

    唐绵转头望过去，刘女士的背影消失在写字楼的另外一端。

    所以面对母亲，她根本没有底气。

    刚刚那几句非常冲的话，有赌气成分在，也有她的心里话。

    刘女士看着她每一个举动，语气淡淡道：“事情过了就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得人敢把你咋子。但是，现在就我们两娘母——这件事情，你的所作所为，莫得脑壳，不冷静，不像是我的女儿，咋个看都是有问题的哈！你要么，自己纠正扭过来，不然，等到我到时候查出来，就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刘女士终于转头看向她，身体也往驾驶室这边倾了些，语气在车厢内显得冰冷。

    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唐绵便侧身往中控台想摸支烟，找到烟，却没找到打火机。

    “……”唐绵抖抖烟灰，将头扭向一边，不说话。

    “唐绵，我警告你哈！你再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

    她恨不得自己马上得到处罚，而不在这么的提心吊胆。

    说实话，对刘女士，她是非常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