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圆型包厢有二十几平,视野更是价值千金,且只坐了两人,本应该让人觉得舒适不已,但此刻却让唐绵觉得压抑,又不能呼吸。
刚刚李谢安明让服务生离开前拉起了帘子,落地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楼宇,其中不乏亚洲乃至世界最最值钱的几栋写字楼。
星月之下,那些被一块块玻璃包裹起来的摩天大楼,反射着国际大都市才拥有的刺眼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一些些述不清道不明的话语。
唐绵没料到李谢安明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她看见对方起身将陶壶拿过来,自己动手为两人都倒上一杯茶,接着才又笑着说:“瞧这乖女仔,吓住啦?”
唐绵没有正面回答,顺势接过茶碗,弯弯唇角,说了声“谢谢李董”。
李谢安明的面子唐绵还没有拥有可以去拂的底气,她用道谢拉开了话题。
尽管生硬而拙劣,但她仍然不再多说什么。
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闷人包厢。
她想,她的沉默——应该是最好的回答。
大概过了几秒,她又听得李谢安明叹气道。
“Philip由我一手带大,秉性我最清楚不过。如果他真是个不学好的纨绔子弟,我绝不会拖你入这个坑。他从小无父无母,性格上难免骄纵些。我一把年纪,没几十年可活。所以希望找个知书达理的,婚后也好替我管着他。”
说着,李谢安明望向唐绵的眼神温和:“你别怪我之前查了你,我知道你母亲工作忙,平时没怎么顾到你,但我知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我也信,你会为别人着想,理解旁人,遇事也会多几分容人之量。”
这句话挺有意思的,或许是李的真心话。
不过没给唐绵回答的时间,对方稍稍将身子往前倾了点,又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继续说道。
“我不瞒你,Philip在国外时,我帮他相过不少女孩子,我信你能理解我这个做嫲嫲的心情。但一路看下来,总归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后来我也渐渐想明白了,所谓门当户对不过是传统想法,真正能一块顺顺当当过日子的又有几对?”
唐绵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她的手。
她好像挺喜欢白色的,还是同前两次一样,涂着白色的亮甲油。
也许,真如她开场时所说,她刚刚结束了个会议。
因为她的手,不如上次在香港街头碰见那次那般光滑。
话到这里,唐绵才深深体会到黎靖炜的难处。
李谢安明这样的对手,几十年在生意场上翻滚得来的经验,说话的艺术,是要拿一个有能力的人才能与之匹敌。
她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回绝。
唐绵不得不承认,李谢安明太懂得什么样的场合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了。
不管怎样,她唐绵是晚辈,李作为一个长辈能用这样的姿态来找自己谈话,真的是掌握人心的高手。
如果她真的是一张白纸一般的女孩,听到对方长辈这样对自己开诚布公,甚至可以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但她此刻,只有害怕。
见唐绵不回答,李谢安明松开手,停顿了会儿,轻声说:“Philip这些年在国外,没交什么女朋友,这点你可以放心。”
“李太……。”
唐绵低着头,手指微微握紧搅拌着甜品的调羹。
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沉默。
只不过,她刚起了个话头,李谢安明已经将一个文件袋搁她面前:“先看看吧。”
唐绵的心跳略快,盯着那个看起来便沉甸甸的牛皮文件袋。
她的目光没有来回移动、也没有闪烁,只是盯着那个文件袋。
李谢安明这次很有耐心,没有再开腔,好像是真的在等待她将文件袋打开。
盯了几十秒,也可能有一分多钟。
具体唐绵不知道,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在这个密闭空间里,都是煎熬。
她将文件袋往对方那儿推了推。
机械的透明圆盘跟着轻微转了起来,没让文件夹停在原来的位置。
“不打开看看?”
“不了,李董。我想,我母亲可能没有同您讲清楚,我现在确实没有……”
唐绵的话还没有说完,李谢安明再次抬手打断了她。
唐绵看着对方从袋口抽出一迭纸,李谢安明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
“这是我名下宏盛20%的股份,等你生下和Philip的孩子,我会拿着这份文件到律师行,到时候,你对这20%的股份享有完全的支配权。只不过有一点,不得转卖抛售。除非,有朝一日宏盛股价跌至均价的50%。”
话音刚落,李谢安明将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放在唐绵面前。
最后一行的左下角有李的中英文签名。
能够看出“Elizabeth”签得很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