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还没有走出小区大门,远远就看见田阿姨的老公骑着摩托车在门口等待。
那中年男子见妻子同唐绵一起提着东西走出来,赶快迎过来。
叁人在门口闲聊两句后,唐绵送走他们,再去旁边的便利超市买了包烟,又给Emily挑了些小零食,才慢悠悠地回家。
结账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给那个女孩子挑东西?是已经默认那人要住自己家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她还留在这里,并且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而到现在为止,手机仍然没有信息进来,应该怎么办呢?
在距离翡翠城大门大概十米的样子,唐绵看到一辆黑色揽胜停在路旁。
路灯光落在车身上,流光浮动,却也犹如蛰伏与黑夜的巨兽。
不动声色的,让人窥不到,一丝内里。
没带眼镜,她不太看得清车牌,所以脚步仅仅是稍有迟疑。
蓉城这么大,豪车遍地,揽胜确实算不上什么非常独特出众的车子,等个红绿灯,大概率都能碰上一辆,不会那么凑巧是他。
可是,倏忽之间,她依然想起了去年十一月中下旬那个礼拜五的凌晨,他给自己送丁丁妹儿过来,她也是在黑夜里先远远望住了这辆车。
就前不久,从超市出来的那个晚上,他开着揽胜在人来人往的蓉城街头从自己面前驶过去的画面,她同样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不管已经将话说成什么样,她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停留。
没想到还有几米距离时,车窗忽然降落。
黎靖炜湛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生病了也穿这么少?”
语气随意,像是他们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恋人那般的熟络自然。
这种姿态,仿佛上个礼拜的那个清晨的种种不愉快从未发生。
男人看着唐绵抬头——
在那一刹那间,有惊讶,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可紧接着她的脸色又变,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她迟疑了,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家里开着暖气,唐绵就穿着居家服,刚才怕田阿姨再拒绝,随便在玄关拿了件外套。
轻型羽绒服不算薄,但是出门得匆忙,她忘记了戴围巾。
男人开腔关心之际,她才感觉到刺骨寒风从领口灌入的凉意。
忍不住用双手抱紧自己的手臂。
唐绵不知道,这段时间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她也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位男人的关心?
视线里,他的手覆在方向盘上,指尖的烟已经快要燃完,烟头上挂着一截摇摇欲坠的烟灰,他将烟捻在车载烟灰缸里。
此刻,她站在离车几米的地方,做不到用平和的口吻来回应黎靖炜刚刚那句听起来有些亲密的话。
其实理智告诉唐绵,应该直接开腔让男人把Emily领走,可是她却怎么也组织不出恰当的言辞。
仿佛下午对着李谢安明“侃侃而谈”的那个人,不是她。
正想着,她看见黎靖炜下车,从副驾驶拿出一深咖色羊毛围巾。
唐绵还未来得及反应,这条男士围巾就已经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呆站在那里,任凭男人帮自己把头发仔细理了出来。
低着头,映入视线的是男人西裤裤腿,笔挺修长。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细腻的东西贴着她的肌肤,仿佛仍然有他的体温,柔软了她的内心。
“你喜欢吃那水果?”黎靖炜的声音好像就在她耳边。
“还行。”他应该看到了自己和田阿姨,是指刚刚的草莓,唐绵心想。
抬头,男人湛黑的眼眸深邃,让她觉得心乱的深邃,只好又偏开,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离得近了,黎靖炜身上散发出的成熟稳重气场,让她忆起几天前的那个清晨——
他单手撑着她头侧的沙发,动作隐忍地覆在她身上。
低头之际,喷在她额头气息湿热又急促。
还有他脖颈处突显的青筋……
突然想起的这些画面,让唐绵感到无地自容。
“学校老师说她晚上有时候会流鼻血,你多注意一点。”
黎靖炜没忘来的目的,转身从后座拿出个纸袋,看着里面像是装了Emily的衣服。
“?”唐绵没有回话,但是她看着黎靖炜,眼神中分明透露着——什么?你不是来接她回去——这种意思。
“突然换了环境,可能她一下子适应不了。Emily喜欢你,也听你的,麻烦你多引导。”
犹豫了几秒,她对黎靖炜说了今天第二句话:“好。”
这一声应下,唐绵就有些后悔。
把他女儿伺候得舒舒服服,倒显得像是带着什么目的在讨好对方,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
就像是今天这则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