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不时跑回唐绵那儿嘲笑她钓不上鱼来。
唐绵不介意,倒是杜方君,听到妹妹乱讲话,偶尔皱眉出言训她。
Fiona蹲在唐绵旁边,撇着嘴角不以为然,又仰头跟唐绵说:“靖炜哥跟邓家划清界限,说实话我挺开心的,那样Tracy就不会再缠着他,不过一想到是因为你,我整个人又不太好了。”
唐绵手里的鱼竿轻动,白炽灯照亮隐隐这一片水域,使得人们能够看见黑漆漆的海面被荡开圈圈涟漪。
有些走神,Fiona见唐绵没反应,突然尖叫:“快拉线,鱼上钩了!”
晚上十点多,黎靖炜姗姗来迟。
钓鱼场内还有其他企业家,黎靖炜打了一圈招呼才转身朝她这边走过来,发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听到他放下隔间帘子时那轻轻的声音,唐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黎靖炜走过来往前望了眼鱼饵,又瞧向旁边的水桶,一条小鲫鱼在桶里游动,向来有些严肃的五官有笑意:“比我想的要好。”
“要不是我,那条鱼她都钓不上来。”隐约听见Fiona扯着嗓子在不远处邀功似的嚷了嚷。
黎靖炜蹲下来,他拣起那根红色钓鱼竿,开始弄鱼饵。
白衬衫外,他穿着藏蓝色的夹克。
夜深了,海边时不时刮来冷风。
唐绵把几缕头发勾到耳后,注意到黎靖炜夹克拉链没合上,不知道冷不冷,Fiona刚才把她自己的小马扎拿到杜方君身边,这会儿正在逗另外一个老总的小朋友。
见黎靖炜没地方坐,她忍不住开口:“蹲久了会脚麻,要不你先去弄个马扎过来?”
“不用。”说完,黎靖炜抬头看向唐绵,眼底有笑意,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腿确实有些麻”,随后坐在唐绵没碰到的马扎另半个凳面上。
他从后面把唐绵整个人都搂进自己怀里。
唐绵没料到他会坐到自己后面,脸倏地发热。
这个姿势,让唐绵觉得很尴尬,她相当于坐在黎靖炜的腿间。
马扎的凳面不大,两个人挨得非常近。
虽然有小隔间,但旁人还是能够透过泛黄斑驳的PVC幕布看个大概。
一时间,唐绵的心思全不在鱼竿上,周围还有相识的人,她脸上流露出怕被调侃的羞涩。
“这样挤着——不热吗?”
黎靖炜低头,看到她红红的耳根,他笑了笑:“今天天气确实不错,但晚上却有点降温。不过如果你真的热,可以把外套脱了。”
“还好,我不热。”唐绵能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拂过自己颈侧。
在他怀里她老老实实地不敢乱动,害怕到时在这种地方出现让彼此尴尬的情况。
黎靖炜开腔:“Fiona从小被家里宠着,性格上像孩子,不过没什么恶意。”
“嗯。”唐绵轻轻应一声,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可能会让人误会,补充道:“人确实不错,钓鱼竿就是她帮我选的。”过去半晌,她咽了咽口水,开口道:“你以前在蓉城待过多久?我说的以前——是很早很早之前,比如,是在我读初中之前。”
“还是有好些日子。怎么?你是想问刚方君说的事?其实,那是上次我在香港看蓉城的一个街头采访,就是你同一位男性朋友的那一次,忽然记起来的,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想想,真是有些年头了。”
唐绵的声音带着几分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半晌,封闭的包厢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其实,今天是我母亲被医院下通知说没法再救的日子。”
一瞬间,唐绵大脑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句话。
“她在嫁给我爸之前,跟过李洲行几年。”
黎靖炜自顾自说着,口吻平淡:“那时候正值台湾经济腾飞,不少东南亚人到台湾做工、上学,李洲行也被家里派到台湾办厂,我妈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想要出去打零工挣点钱补贴家里,你了解的,眷村穷嘛,大家都懂事得早。她到处找工作,最开始是在南部一些俱乐部唱歌,后来不知道经谁介绍,就进了李家办置的一家工厂。那家电子厂就设在新竹,而她在假期之后,也会去到新竹读书,所以她很珍惜那次工作机会,想要表现好些,平时的课余时间都有机会能够去,挣钱养活她自己,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当然,她也做到了。”
“她在新竹读清华,算是当时那个厂里比较优秀的那一波人。李洲行为了把厂办好,有段时间一直住在厂里,日久生情说的应该就是他们这种。李洲行当时已经在香港结婚,不过还是跟我妈开了头,后来他说回他香港离婚。我妈信了,跟着别人东躲西藏等了他整整叁年,没有等来他的人,却等来他跟妻子喜得千金的消息。”
“……”
唐绵转头望向他,两人离得近,她甚至轻轻一动,就可以碰到他说话时微微耸动的喉结。
他说了很多,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说的内容却让她不知该作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