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楼站起来,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鼓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披散的长发每一根都发着荧光,同此刻天下第二楼所泛着的荧光相同。秦三月自然是认识的,那是联通世界大灵脉的表现。
长发飞舞,九重楼此刻如同疯魔。
他的声音变得干涉而沙哑,他那美丽的桃花眼也扭曲得不成样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种愤怒情绪的表达。
“你在大圣人领域里,挑战一个大圣人。李命、陈放,甚至于师染都不敢做的事,你此刻正像一只跳梁小丑一样,左右挑拨我的神经。”九重楼眼中发光,遮蔽了眼神。
“许久许久,大圣人没有真的以力量的方式去进行战斗了。那神秀湖李命和陈放的对抗,也不过是布局的较量。而现在,你,一个突然出现的变数,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量的家伙,挑衅着一个大圣人。”
咔嚓——咔嚓——
房间里,空气被凝结。冰雾迅速弥漫。
白穗立马感觉无法呼吸,肺脏像是进了尖刺一样,十分痛苦。
“你知道一个人要成为大圣人需要经历什么,需要参悟什么嘛?几千年的岁月里,我见过数不清你这样的人,或是有一点依仗,便觉得即便讨不到好处,也不会损失什么。大圣人不会斤斤计较,大圣人心胸宽广,世人口中的大圣人多么可笑啊,难道你不觉得吗?”
极度的寒冷,冲刷着两人的体温。
“看吧看吧,我只是随意透露点气势,你便无力抵抗。直到现在,我仍旧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和我对抗。你靠什么来威胁我,靠你曾在神秀湖主持过大潮吗?靠你能参透玄女那封信的上半吗?靠你能轻松锁定我的位置吗?”
九重楼压迫着秦三月,他不再维持平日里的商人模样,彻底将他能成为大圣人的一面展露出来。
秦三月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你不知道我依靠什么,但我知道你倚靠什么。天下第二楼连接着世界大灵脉,只要世界大灵脉不枯竭,那这楼就永不倒塌,你凭借天下第二楼窃取世界大运,只要世界不崩毁,你在这楼里就是无敌的存在。九重先生,说到底,你最大的依仗就是这座世界。你,的确算得上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所作所为,所行所言,全为自己考虑。”
她说完,随手拍了拍,顿时,密集的破冰声响起。原本凝结的空气回归原状,白穗立马大口大口地呼吸,如获新生。
“窃取世界大运,是罪无可赦的。”
秦三月浑身上下忽然爆发出一股大浪般的气势,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天下第二楼。此刻,身处天下第二楼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汹涌的浪潮所淹没,无法呼吸,困苦挣扎。
九重楼震惊地看着秦三月。他分明地感受到,天下第二楼与世界大灵脉的联通瞬间断开了,原本莹莹发光的楼体立马回归平常,甚至有些黯淡。下一刻,九重楼自己身上的荧光也消失了。他变得普通而寻常。
“断开……了。”
“九重先生,你从来都不曾理解世界,也从来不曾与世界共鸣。你只是一只在夹缝之中偷粮的老鼠,是一只老鼠不可悲,可悲的是,你真的以为,这是你应该具备的力量。你最应该具备的是,识趣。”
识趣。这个词听在九重楼耳朵里,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污秽之词。他觉得秦三月只用这么一个词,就将他身为大圣人,争渡数千年的一切一切,全部抹除。
九重楼眼神略显迷茫。他不理解,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耗费上千年,战战兢兢过着每一天才造就的天下第二楼,才联通了世界大灵脉,才与世界大运挂钩……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秦三月打散了。她连一个神通都没使出来,甚至连动都没动。而她做完这些,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身边的小姑娘觉不觉得难受……就好像,那只是十分轻松随意下使出的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
“你……”九重楼声音变得很轻,眼神变得很平静,气质也变得像个英俊的男人,“毁了我的努力,剥夺了我努力的资格。”
秦三月高傲地看着他,“每个人都有逆天改命的资格,但都没有亵渎世界的资格。你亵渎了世界。”
“世界?呵,世界。世界到底是什么……辽阔的空间?无垠的时间?繁多的万物?文明的集合?规则的凝聚?”九重楼哈哈大笑起来,“世界真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词了。明明根本不存在,却说得像是多么了不起一样。”
他轻蔑地看着秦三月,“你看过世界?世界长什么样?男的女的?喜欢吃辣还是吃甜?”
秦三月面不改色,“这就是九重先生失去最大依仗的样子吗。”
她没有用疑问或者反问语气,而是平静地陈述。
九重楼微微眯起眼,“规则啊……遥远又模糊。那我兴许是比不过你的,毕竟你能理解那封信,而我理解不了。但,小家伙,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一场对决中,有人气急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