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觉得荒唐可笑,又有些无力:“我与你并无仇怨,江遥还跟我说,当年你在那件事里也帮过忙,江遥很感激你,我也很感激你。”
“是,你与我并无仇怨,我本没必要给你下毒害你性命。”江煊捏紧手中的匕首,“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那天救我哥哥,让他要为你豁出命去,跟我说他想带你我一起离开江家。”
萧吟明白了,讽笑道:“你不能离开江家,因为你的事没做完,所以你想把我杀了,让江遥死了这条心。或者说,你也不能让江遥走,江遥对你有用,比如五年前,其实不是江敛之让江遥代替自己去白家,而是你,你必须要留在江敛之身边,去落朝宗筹谋你的大计,所以只能让江遥去。”
江煊微微避开了萧吟的目光,道:“我也不想利用哥哥,但没有牺牲,哪来的成功?他要牺牲,我也要牺牲,最后我才能永远地带他逃离这样的生活。”
萧吟一腔怒气冲上来,嗤了一声,道:“你放屁!你心里只有你自己,根本没想过你哥哥的死活!他要是死在白家怎么办?要是当初我没有错认他为江敛之,让暗阁把他杀了怎么办?你根本没有想过!”
“你懂什么!”江煊陡然抬高了嗓音,但眼里的那一瞬慌乱表明了萧吟说中他的心事,“我自然不会让哥哥有事!我一直派陆英跟着哥哥,若有不对陆英会带走哥哥,你当初若是敢对哥哥下手,我自然也会救走他!”
萧吟笑了两声,道:“江遥那么信任你,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一直都在骗自己,在利用自己,他要是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啊。”
江煊冷冷盯着他,道:“我与他的事不劳侯爷费心。侯爷以为自己对他是有多好?你现在是可怜他,你知不知道你当年差点害死他!”
见萧吟又怔忡地看过来,江煊觉得拿回了主动地位,神色稍缓,道:“你以为他救你出去就万事大吉了?当年他帮你的暗卫救走你,事情自然瞒不过江家人,他被关在刑堂三个月,我为他求情都没用。三个月,你有想过他是怎么过的吗?你的手脚断了又接上了,他三个月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次手脚骨头,又被人接上,然后再打断。江敛之还让药堂的人在他身上试药,后来差点因为用错药而永远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要不是被我及时发现,江敛之就打算把他关在刑堂让他像疯子一样抓挠墙壁,再把自己身上也抓得鲜血淋漓。”
“我……我……”萧吟说不出话,他之前不相信那个人是江遥就是觉得江遥做不到偷偷救他,除非是命都不要了,后来他以为江遥那时敢这么做是有江煊在后面帮衬,有了计划,没想到江遥当时是真的不要命了,一心只想救他出去。
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傻?
江煊的眼神更阴恻恻,道:“有几次我偷偷去看他,他清醒的时候就趴在小窗前往外看,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不知道小侯爷有没有找到那个神医,眼睛有没有治好,手足筋脉有没有接上。他不清醒的时候就在梦里胡言乱语,可喊的最多的还是小侯爷。最后我把他带出刑堂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他说他不后悔,只要你能活着,他就不后悔。他这些年一直留着你用过的那根发带,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你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思吗?”
萧吟眼中有错愕却也有落荒而逃的愧疚,是了,萧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说,或者当作不知道,没有把这个人真真正正放在心上过,毕竟江遥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一时新鲜逗弄一下就好了,要走便走吧。
江煊拔出匕首狠狠钉进萧吟的肩头,看着流出的鲜血,道:“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只是希望能多陪在你身边一些时候,能多看看你,能让你多喜欢他一点。你呢?你把他当作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可有可无的一个物件?你要是真不要他就别故意撩拨他,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最后还冠冕堂皇地觉得自己只是玩一玩。”
匕首刺入皮肉之中,江煊的笑意在昏暗中像索命的厉鬼,冷笑着将匕首又在皮肉里狠狠搅动了两下,感受着匕首因卡在了萧吟的骨头上而顿住,萧吟已痛得面色煞白,脸上淌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也迅速失了血色,几次要说话却又因为疼痛而发不出声音。
江煊盯着萧吟,一字一句道:“萧吟,你配不上他。今天我带他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找你,你也别想着找他,不要再害他第二次。”
说罢江煊用力拔.出匕首,鲜血喷溅而出,匕首上还带着搅动中撕扯下的皮肉,萧吟呻.吟了一声,虚弱地靠着椅背喘气,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江煊已经不想听了,大步离开推门走了出去。
屋门重新被关上,萧吟的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他面上一凉,意识到自己落泪了,也许是痛的,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可是这一次再不会有人打开门闯入黑暗之中,豁出性命带他重返人间。
他确实配不上江遥,他把江遥对他的好都当作理所当然,像是他应得的东西,可江遥却早已为他九死一生,只为了能讨得他一点点的喜欢。
太傻了,真的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