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熙邀请张贯,“今夜大将军府中宴请武将和官员,大人何不一同前去?”
张贯受宠若惊,谨慎道:“微臣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哪敢与郡主同行,还是郡主先走,微臣随后再到。”
“你我共事数月,无需如此生分。”玉明熙起身道,“张大人做事谨慎,不出纰漏,我甚为欣赏。”
“郡主过奖了。”张贯做人谨小慎微,办差事没出过大问题也没有过大成就,押送粮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本都是些年纪大、低品级的官员来做,他却能碰见玉明熙。
按说郡主有荣宠与富贵加身,就是在府里做个花瓶也没人敢说什么,但玉明熙却偏要扎进人情复杂的官场,做的还是最累的活,五年下来,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眼看着就要让年迈的户部尚书退位让贤,却自请来押送粮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玉明熙这官做到侍郎就是到了头。
前朝虽有女官上朝的先例,可玉明熙有郡主的头衔在身,就是半个皇家人,皇族不得担任要职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虽然是为了限制王爷们结党营私,但玉明熙也逃不过这规矩。
朝堂上的官员对玉明熙的看法褒贬不一,有人觉得她一介女流借着太子的势力进入官场是图谋不轨,有人觉得她希望有所作为来告慰定远候夫妻的在天之灵,也有人认为她是年轻气盛,野心勃勃。
张贯只是一个小官,并没有立场评断郡主的是非,但几个月共事下来,无论是在路上体恤下属,还是来到苍州之后的公事公断。她不像别的高官端着架子轻视他品级低微,只是与他一同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拗不过她真诚相邀,张贯与她一同前去,在这个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姑娘面前,也稍稍放松些。
驿站与将军府隔着两条街,走路过去很近。
玉明熙主动找话,“再回京就是秋天了,办一趟公事来回三个月,怪不得户部少有人愿意接这个差事。”
张贯答:“这个时候朝中正乱,等我们回到京城,尘埃落定,日后我们做事也方便些。”
听出话中别样的意思,玉明熙追问,“敢问张大人,近日朝中因何而乱?”
张贯思索片刻,为难道:“我也是在务公时听封大将军提起的,好像是与三王爷有关的事。这几日郡主不在苍州,难怪不知道。”
李禄?暴躁又专横的三王爷,仗着自己身子强健扛造,母妃受宠,恨不得在京城里横着走。
他能出什么事?
还没来得及细说,两人已经到了将军府外。对门外小厮亮了号牌表明身份后,府中佣人带二人来到宴席上。
宴席刚刚开始,助兴的舞女在院中翩翩起舞。张贯被安排在末席,玉明熙则被人领到了主位之下的副席,看到了坐在对面的裴英,对他微微一笑。
“见过封大将军。”玉明熙向主位的封巍行礼。
封巍微笑,亲切道:“明熙啊,你叫我伯伯就好了,当初我跟你爹一起为陛下打天下,那也是有穿过一条裤子的情谊,他要是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聪慧,还有这么一个骁勇善战的表外甥,指定要在我面前炫耀。”说着,转头看看裴英又看向她。
爹爹走的时候,玉明熙年纪还小,自是不记得与爹爹关系好的将领,对封巍的亲切不敢全盘接受,坐下客气道:“封伯伯过奖了,若非有您的提拔和信任,裴英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玉明熙看向裴英,示意他说点好话。
裴英起身拱手道:“谢大将军栽培。”
左右坐着故人的亲眷,封巍打心眼里高兴,“我听人说你练的一手好箭,可射落飞鹰,百步穿杨?”
“伯伯过奖了,这是娘亲留给我的本事,当然要时时勤练,不能荒废。”
“你娘是女中豪杰,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女儿,自然也不会差的。”封巍笑道,看着玉明熙感叹道:“当初我跟你爹何等的潇洒自在,后来他去了广阳府,遇见了你娘,这心呀就栓在人家身上了,再后来有了你,我还去参加过你的满月宴。”
年纪大了回忆起旧事总会忍不住悲伤,封巍喝一口烈酒,忍不住叹气。
玉明熙渐渐放下防备,看着面前快奔五十的大将军,不由得幻想爹爹若是还活着,应该也是这样洒脱,只是有娘亲在一边盯着,爹爹定是不敢喝酒的。
他们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早已模糊。
玉明熙不知道要如何怀念他们,微笑说:“爹爹和娘亲能有您这样的朋友记得他们,在天之灵也会感到高兴的。”
闻言,封巍低头淡笑,举杯一饮而尽。经年的友情,都在酒里了。
歌舞声落,封巍嘉奖众将士,玉明熙也在其中,记了一个二等军功。裴英最为英勇,记一等功,官升一级。
听到裴英升官,玉明熙比自己升了官还要高兴。但在人前不能表现出来,只偷偷给裴英眨眼睛,表达自己的喜悦。
宴席结束之后,众将领前往客房休息,张贯回了驿站。封巍留了玉明熙在院里说些旧话,酒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