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竹林的隐蔽,这里不比外头暖和。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凉,玉明熙收紧了外衣,走到院门边,推门而入。
一方小小的庭院里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耳边只听得见风吹竹叶的声响,他背对着门,一半长发用深蓝色的发冠束起,剩下一半散在肩上,长发及腰。
犹记得他最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只是后来做了皇帝就换上了深邃的玄色。如今穿了一身淡色的蓝衣,比穹顶的天色深不了多少,颜色更深的腰封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出硬朗的曲线。
听到门边传来声音,男人迟钝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露出手上捧着的小碎花,原来是站在那里摘花丛里的小花。
偏院缺乏打理,种的花也是最便宜最简单的小花,正是春日暖时,外头原野上花开的美丽,一抓一大片,都比他手上的要好看许多。
男人一张脸清冽宛如冰雪,丝绸般的发丝垂落肩上,乌黑细密的睫毛底下,一双晶莹的浅色眼眸懵懂地望过来,宛如稚子。
站在门边的女子只是看着他,并不再往里多走半步。裴英看她肌肤娇嫩,透着花苞般的淡粉,知道她这些日子虽然忙,但一定没有太多烦心事,心情好了,神态也很放松。
她竟然会来看他。
裴英微张的手掌上是一捧细碎的花,春花开的烂漫,他本想一支一支摘下来托人送给她。如今人到了跟前,身上穿的是一尺百金的云锦苏绣,挂在腰间的玉佩晶莹剔透,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温润有光泽,头上戴的发饰更是以金为底镶嵌宝石。
她就像是一个仙子,短暂的出现在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不配,连手里的花都不好意思递出去,缓缓合起手掌。
他不敢靠近,就站在原地对着她微笑:“姐姐怎么来了?”
说完了听不到她回答,裴英局促不安起来,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她上门来训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躲闪的眼神让玉明熙看了莫名生气,之前还在她面前发疯,这才过了多久就跟个无辜的小白花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恶人,故意关了他在这儿。
玉明熙向他走去,发间的金饰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声响,“我听人说你想见我?”
裴英低下头去,“我只要知道你好就行了。”
玉明熙站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捏住他的下巴,“你只要乖乖在这呆着别给我惹事,我自然能过得好。”
裴英没有驳她的话,只因为她稍稍用力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而发出几声闷哼,仿佛是只被人捏在掌心里肆意揉捏的幼犬,那闷哼声里透着委屈,连眉毛都垂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乖的不像话,玉明熙却不相信他,她早就受够了裴英的装模作样,故意说话激他,“如今春试结束,朝中的事一天比一天顺,我也要为我的终身大事做准备了,如今我还能留你在这住着,等到我成了亲,府里有了驸马,太上皇还是另择别处居住为好。”
裴英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偷偷看她的裙角,看她的袖子,还有那戴着珍珠项链的脖颈,他的心好痛,可如今的他连句错话都不敢说,生怕连她最后的一点同情都留不住。
“那姐姐一定要嫁一个爱你的人,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
他的语气温柔而隐忍,玉明熙听在耳中竟有一丝动容,甩开手,“我嫁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操心,日后有多少喜欢的都收到府里来做男宠,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闻言,裴英眼中不但没有愤怒,反而闪起了一丝微光,轻声问:“那……姐姐可以留我在府里做个男宠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在玉明熙耳朵里砸下一记闷雷,脑海里不可控制的幻想出身材绝美的男子衣着单薄,跪在她脚边服侍的模样。
她脸色涨红,被这羞耻的话听的脸上发热,果然是乡间小地方出来的,真是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
“你还要不要脸了?我真没想道太上皇竟如此自甘下贱!”
说什么收男宠不过是为了激他说的气话,玉明熙真没想到裴英不但不为此生气,还想着赖在这里做什么男宠。
玉明熙后退半步,立马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想要伸手拉住她,却怕她生气,只敢站在原地,对她说:“因为我爱你,只要能在你身边呆着,只要你能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经历了起起落落,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他渐渐明白,爱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就算不能得到她的回应,能够爱她,能够看到她,就已经是他的幸运。
玉明熙停下脚步,听了他的话,心中泛起酸涩,低声道:“可我并不爱你。”
裴英望着她的背影,虔诚道:“没关系,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攥紧了手掌,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脏被酸涩感填满,眼眶里盈满泪水,哑声道:“姐姐,你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在乎过我的人,或许那些关心照顾在你眼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