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心跳的更快了,失血过多而疲惫的身躯,就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好像瞬间就有了力气似的。
他重重的应答一声:“嗯。”满是欣喜。
玉明熙站起身来,走出营帐,紧接着两个太医就走了进去。
她不放心又回身看了一眼,让医女和医员们都留下照顾他,敞开了门帘通风,看见里头太医一边把脉,脸上展开了放心的微笑,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
前头不远处的营地上排着死去刺客的尸体,在那前面,跪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脸上面罩已被扯下,容貌暴露在青天之下。
皇帝年纪还小,照顾他的老太监没有带他出来,怕让他瞧见这血腥的场面吓到孩子。
玉明熙远远的看着,薛庭带着自己的两位副将跪在一旁,先去林中打猎的公子和将军陆续有几人回来,瞧见这一幕,心中不免害怕。
眼瞧着营地上的人越来越多,玉明熙的衣裳破了好几处,被血浸的湿哒哒的,有碍观瞻。她没有走到人前,先回自己营帐里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换了身衣服才过去。
看见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玉明熙心中一惊,没有立刻审问,而是吩咐宫女:“去把皇帝请过来,让他也来见见这场面,看清自家的亲戚究竟是人还是鬼。”
宫女离开后,玉明熙指了一下薛庭,“你起来吧,刚才是本宫气急了,既然你抓到了内鬼,今日之事,本宫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有怨言?”
“末将谢公主宽恕。”薛庭叩头谢恩。
玉明熙指了指黑衣少年身后躺着的那些尸体,问薛庭:“那些人身份都查明了吗?”
薛庭点头,“大部分是三王爷府上的护卫,还有几个身份查不到,应该是在黑路上接活的刺客。”
玉明熙了然,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他双手双脚被捆,被破布堵住了嘴巴,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恨意,她冷笑一声:“李宸,你跟你爹还真是一个脾气。”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父子,本以为今天许他来参加春猎,他顶多会欺负有名无实的太上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说话间,小皇帝被请了过来。看到满地的死尸,他有些害怕,不敢上前来。
护卫们搬来了两个椅子,玉明熙在李宸面前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澈儿,过来坐着,看看你的堂兄和叔叔都是什么人。”
空气中飘着血腥味,自小被金尊玉贵养着的李澈哪见过这种场面,站在原地畏缩不前:“姑姑,朕……怕……”
玉明熙静静站起身来,转过去走到小皇帝身边,在他面前蹲下,冷静道:“陛下,你是一国之君,哪怕害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而且有臣在,陛下不用害怕。”
李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道:“姑姑身上的伤都抹药了吗?然后说如果受伤不好好治的话,身体会坏掉的。”
玉明熙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多谢陛下关心,刚才已经让人包扎过了,现在还有点疼,但臣会好好养伤的。”说着撩开自己的袖子,给他看了胳膊上包扎的绷带。
瞧见她身上干干净净,伤口也包扎了,李澈这才松了一口气,郑重的点点头,乖乖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玉明熙也坐过去,让薛庭松了李宸口中的破布。
嘴上刚松快,少年便破口大骂,“你还真是厉害,若不是有那个孽种坏我的事,你现在早就死透了,哪还有命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玉明熙并不为他的痛骂而有任何情绪波动,冷冷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谋害当朝公主,重伤太上皇,哪怕你是皇亲国戚,本宫也绝不会姑息。”
“贱女人,你连我们皇家的族谱都没上,要不是你手上捏着这个小兔崽子,你能有今天!?我们李家的基业,怎么可以毁在你手上!”
李宸知道自己被抓,命不久矣。哪怕是死,也不能灭了他这一腔怒火。
玉明熙淡淡道:“你觉得澈儿不配做这个皇帝?”
“一个黄毛小儿如何能执掌大权!还不是你牝鸡司晨,携天子号令群臣,你以为我们李家人都是眼瞎的吗!”少年面相并不端正,张口就是骂人,像个火药桶一样随时都在爆炸。
玉明熙冷静的问他:“若澈儿不做这个皇帝,那你觉得李家谁人可胜此任?”
少年怒道:“要不是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孽种伤了我父王,如今这皇位早就该是我父王的了,你们姐弟两个狼狈为奸,抢了我父王的天下,如今又想来杀我?!”
玉明熙轻声笑着,戏言道:“若是让你父王来做这个皇帝,大靖国不出五年就覆灭了。”
“你胡说八道!”
“像你这样的孩子,在家中肯定是天天听你爹骂人如何对不起他,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欠他的。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这一张嘴先骂了再说。”玉明熙靠在椅子上,比刚才更放松了些。
听到这话,少年短暂的沉默了。
“你如此咒骂本宫,是觉得本宫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