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一片宽广明亮,森林尽头,是大片湖泊,朦胧橘金月光在墨色湖面晕开,波光粼粼。
「妳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通通告诉妳。」骨枭说。
津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从头一次两人接触,桀对待自己那种老练的技巧和态度,她就清楚知道对方是个情场熟手。因此,就算桀在骨垩有其他女人,她倒也不会太讶异。
「我已经得到想知道的了,谢谢你。」津强装镇静坦然。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儿,情绪已在崩解。
她无从分辨自己此刻的心境,她的脑子茫乱,她的内心纠结,一切乱糟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双腿停不下来的狂奔著,像迷失在森野的小马,惊惶失措,孤立无援。
「呼、呼、呼、呼…」
真正叫她无法承受的,是椿萝在房里说的话,津已经串起所有相关联,那个萝蜜必然就是椿萝的双胞胎姊妹,桀的另一伴侣,而他们的情感有著超乎自己理解的宽宏,可以理所当然的带新的女孩加入。这完完全全撼动、颠覆津现有的整座感情价值观,在她生活的世界里,讲求一男一女忠贞厮守的爱情操守,她又怎么能接受轮替弹性很大的伴侣关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她抓了抓湿湿的膝盖,喃喃念着:「应该…要去上班的…爸爸下个月的疗养费…还没缴…」
她平伸出一只手,隔空朝湖中的金灿抓了抓手指,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有夜晚冰凉气流在掌中溜过。
混乱中找回一丝冷静,津划动双臂想游回岸上,却发现自己越游反离岸边越远…她逼著惊惶的自己放慢动作,保持漂浮在水面,感受著周围的动静…
望着津往幽黑的丛林方向,骨枭对着一旁树与石相偎的阴影,说:「跟好她吧。尤利。那是王要你做的监视工作?」
「骨枭大夫…」津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背对着骨枭他们,拼命忍住颤抖的声音,问:「桀面对大恶屠的反常是什么?」
一个不小心,脚尖绊到了横长的大树根,津重重摔了出去,翻滚一圈,倒在地上。身上多处著火般,传来灼麻痛楚,她爬了起来,没有检视伤口,继续一拐一拐快步向前。
没有得到正面回答,津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说什么,提起沉重脚步急匆匆地离开。
「妳感受到了什么?」骨枭反问。
夜空将湖水映照的很黑,水很深,搆不著底,就怕水下有什么吃人怪物,叫人脚底发痒。
「好…好漂亮喔…」津站在湖边,呆滞的凝望湖光月色。
万没想到津的反应超乎想像的大,骨枭不禁皱起眉头:「妳该不会…一直以为桀是个纯情男吧?这可就头大了。」
「呼…对不起…我真的没胃口。我先走了…」津随即起身,鞠躬準备离席,借着鞠躬动作,把头压低,尽可能装作自在的转身,她不敢再看任何人,也不想被垩人看见自己这副软弱可笑的样子。
津顿住,思索了一会儿,「陌生与恐惧。一种对杀戮的热血狂喜。他在遇到野垩人时也有这种反应。这样…不正常吗?」
月光穿过枝叶,道道树影纹身而过,津狂乱的疾奔在山野中,不顾荊棘划破表皮,不在乎石头割伤脚底,不畏惧漆黑森林里的危险,她卯足全力奔跑,仿佛这样可以甩脱满身撕裂心肺的痛苦…空洞眼里看到的是椿萝匍匐在桀身上的妖豔身姿,还有…桀拥著別的女人像对自己一样温柔的情景…。
唰沙!旁边一大丛水草晃动,津下意识挪动了一步,「啊───!」她叫了一声,脚底踩上的高起陆地猛然滑开,登时脚下一空,重心偏斜,她随即抓住旁边的长草,叶缘割破细嫩掌心,接着断裂,泙哗一声,落入漆黑水中。
这句话,像是重槌击在心口,也像冷水从头浇下,意外让津慌张的心逐渐平息下来,「风险…」她顿时感到全身乏力
唯一可以小小通融的理由,就是,桀不是坦纳多人。他有著和她完全迥异的文化环境,这更使得津的脑筋在一时之间卡死,现在到底又该遵守哪一方的游戏规则?津不想再想下去,恐怕自己脆弱的脑筋会因过度拉扯而断裂。
晚风徐徐,水波荡漾,水纹如褶皱的黑色绸缎缀著月光橘金,呈现一种奇特幽美的图案,若不是跌在陌生水里,急于脱身,想必非常赏心悅目!津感觉到了,水里似乎有诡异涡流,隐隐扯著她,又挣扎了一会儿,但是,无论她多用力划水都一样,只是不断远离岸边…。
『我说过,强养不适合自己的生物,风险很大。』骨枭的话在脑海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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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吗…」想到要离开桀,心…痛痛的。她抓紧了胸口的衣服,「不知道…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津津很敏锐呢!」骨枭拍著细瘦的指掌夸著,同时发出叹息:「我早告诉过桀,强养不适合自己的生物,风险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