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很想继续南下,去解相州之围。但他心里也清楚,此事已是万万不能了。
据静觉大师所言,围困相州的金兵在万人以上,而且附近的州县也已尽在金人之手。就凭自己这十来只人,纵使有通天之能也是杯水车薪。
何况白慕侠和钟立伤得不轻,而普鸣凤又有身孕。
为了防止还有金兵追来,武松决定还是先返回山里,先寻个安全的所在再做计较。
于是众人趁着夜色,沿着绵山的山脚又向西折返而去。而亥言则独自前出,为众人探路。
约摸半个多时辰之后,亥言回来了。他果然寻到了一个好地方:山间一座被废弃的道观。
这座道观很小,只有前后两进,而且后院的房舍已经坍塌,无法住人。于是,武松便让三位女儿家在堂内安歇,其余人等则在堂外前院中宿营。
白慕侠和钟立伤得着实不轻,好在普鸣凤随身带着伤药,在安顿下来之后便给二人做了治疗,倒也无性命之虞。
忙碌完之后,柳如烟和韩岳蓉连忙将普鸣凤扶回了堂内。看得出来,普鸣凤虽未受外伤,但内息损耗不小。
“姐姐切莫再过于操劳,小心你腹中胎儿才是大事。”柳如烟扶着普鸣凤坐下,一脸关切道。
“不打紧,只是连日奔波,有些脱力而已。”普鸣凤勉强笑了笑,“奴家自己也是郎中,心里有数。”
“姐姐可知身孕有多少时日了?”韩岳蓉看着普鸣凤的腹部问道。
“应当还不足两月。”普鸣凤道,“还未到显怀之时。”
“那更要多休息才是。”说着,韩岳蓉又将旁边的篝火拔旺了些,然后将一条羊皮毡子盖在了普鸣凤身上。
普鸣凤感激地看着二人,一时间眼眶中又有些湿润。
柳如烟和韩岳蓉皆知她并非是多愁善感之人,甚至比一般男儿更为刚烈,之前也从未见她落过泪。
“二位妹妹,姐姐本以为今日已是在劫难逃, 没想到还能有我姐妹重逢之时。”普鸣凤道,“或许真是苍天有眼,让奴家能为官人留下血脉??”
“姐姐莫要激动。”柳如烟连忙握住了普鸣凤的双手,“赵大
官人一生忠义,本无绝后之理,姐姐侠义心肠,亦是吉人天相。今日重逢之后,你我姐妹便再也不分开了。”
“是啊,普姐姐。你这腹中胎儿虽未降世,但已经有了两位姨娘了。”韩岳蓉道,“他日便可三娘教子,岂不甚好。”
“好好。”普鸣凤不禁破涕为笑,“怕是不只两位姨娘,还有姨父吧。”
说着,普鸣凤朝着韩岳蓉扬了扬眉毛。
“姐姐胡说什么了,何来的什么姨父。”韩岳蓉顿时低下了头。
“好了,你就不用瞒我了。”普鸣凤道,“我虽然体力不支,可眼睛却还不累,你与那姜郎之情,姐姐岂能看不出来。”
“好姐姐,可别再说了。”韩岳蓉连忙求饶道,“奴家本也无意瞒你,只是方才情势所至,一时未得机会罢了。”
“知道,知道。”普鸣凤笑道,“姐姐又没怪你,而是为你高兴,这姜郎一表人才,和妹妹可谓天造地设。只是??”
“只是什么?”韩岳蓉一愣。
“只是不知何时能喝上你的喜酒啊?”普鸣凤笑得更开心了。
“姐姐你??”韩岳蓉脸胀得通红,但随即又道,“要说喜酒,那也先得喝柳妹子的才是??”
“韩姐姐,奴家又未惹你,为何扯到我身上了。”柳如烟顿时嗔道。
三人说闹着,竟一时忘了此刻还身处荒山破败之地,刚刚劫后余生。
转眼间,夜已渐深,三人围着火堆合衣而卧。而堂外也传来了不知是谁发出的鼾声。
柳如烟正渐入梦乡,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摇了摇她。她睁眼一看,正是普鸣凤。
只见普鸣凤一边示意她莫要声张,一边用手指了指后院。
柳如烟当即会意,二人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轻手轻脚地朝后院走去。而此时,韩岳蓉正睡得香,并未有所察觉。
待二人行至后院,普鸣凤又寻了一处偏僻的破屋,再四周察看了一翻,确认无人之后才低声道:“好妹妹,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只能先与你私下相言,切莫声张。”
柳如烟点了点头道:“奴家明白。”
“实不相瞒,奴家此番拼死杀出相
州,除了腹中胎儿之外,还另有缘故。”普鸣凤接养道,“只是这后者只有奴家与官人知晓,就连静觉大师亦不知情。”
柳如烟一听,当即明白这“缘故”所涉之事必然不小,心中的好奇心顿起。
“姐姐既然信得过奴家,我自当守口如瓶。”柳如烟道。
“哎,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普鸣凤道,“只是我家官人以为,此事若能查出真相,昭告天下,那康王的官家之位或有得位不正之嫌。”
此言一出,柳如烟顿时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