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姜望懂,完颜宗哲自然也懂。
若是放在野外,胯下有战马,姜望自信早已取下了完颜宗哲的首级。这本就是他最擅长之事,倒在他长枪之下者,也从来不乏名将。
而今,他虽然只能徒步突进,却也已经杀到了完颜宗哲身前,再有一步便可出枪直取对方。
完颜宗哲早就知道姜望的能耐,当年攻取太原一战之时,他就听闻了姜望单骑独进,一举击杀了宋军主将。今日一见,身手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完颜宗哲并未慌张。因为他身边的护卫中有六名神箭营武士,也是他父亲的弟子。
然而,那神箭营武士却丝毫不敢托大,尤其是大弟子乌延里真。他在府衙之内率七名师弟围攻刺客,却依然让人跑了。倘若刺客真是白虎营之人,这为首之将的武功可想而知。
眼看姜望的长枪直取完颜宗哲,斜刺里突然杀出两把弯刀,一左一右削向了姜望的手肘和手腕。
这是攻敌所必救,姜望若不撤枪回防,枪未必能刺中完颜宗哲,但自己的手臂必定不保。
而且来刀之迅猛,姜望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不过,姜望并未撤枪,而是身形陡然一潜,愣是以鱼翔潜底之姿避开了那两刀,接着长枪一抖,直刺向完颜宗哲的战马。
马的反应比完颜宗哲还快。
这匹乌骓马本就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又兼久经战阵,对来袭的兵刃尤为敏感。只见这马猛然扬起前腿,一甩马头,向侧边跃出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便令姜望刺来的长枪偏离了准头,饶是他出枪够快,也只是擦着马脖处的铁甲划过,火星四溅。
这一枪虽未命中,但也惊出了完颜宗哲一身冷汗,更让他确信,昨晚的刺客正是来自白虎营。
姜望出枪未中,也自知已错过了擒王的最佳机会,因为身后已有阵阵刀风袭来。
六名神箭营武士交替而进,攻势凌厉,已经彻底将姜望与完颜宗哲隔开。
对于姜望和白虎营而言,苦战就此开始。
完颜宗哲已经充分估计到了骁南卫的战斗力,故而才调集了三千人马围剿。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手。
骁南卫虽然只是“签军”,但较之精锐的金兵也丝毫不差,尤其是姜望统率的白虎营,不仅武力凶悍,军纪更是严明。
眼看白虎营士卒已被包围,完颜宗哲曾在马上高喊:“尔等已插翅难逃,除首恶之外,凡弃械者可免一死!”
可是,白虎营士卒对此充耳不闻,也无一人放在武器。
对于白虎营而言,陷入重围早已成为家常便饭,甚至自组建以来,他们每战皆是以寡敌众。
更重要的是,全营将士甘心为姜望效死。
一直以来,姜望领军,每逢冲阵总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而每逢论功行赏,他也从不亏待麾下士卒。
平日里,他也从不克扣士卒军饷,甚至为了替士卒讨要被拖欠的军饷,他不惜冒死进言,直接拦阻过完颜宗望的王驾。
由此,他自
然深得军心。久而久之,白虎营中无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皆视姜望为恩主。
可惜的是,白虎营一部和飞豹营的大部是住在官驿四周的民宅之内,一开战就已经被金兵分隔包围。跟随姜望从官驿杀出的只有三百余人。
面对不断涌来的金兵,这三百余人跟着姜望一路冲杀,待冲至第一个街口时,已经伤亡过半。整条街道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漂杵。
此时的姜望也已血染满袍,甚至枪头的枪缨之上已经不断滴血。在他一杆长枪之下,已有十余名金兵成了枪下之鬼,其中就有两名完颜拓海的弟子。
姜望杀红了眼,但却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在冲到街口之后,他枪锋一转,又带着士卒折向南面杀去。
在进城之后,姜望就特意勘察过太原府城四门的地形。这也是他多年征战的习惯,每到一地皆要察看地形,以备不时之需。
太原府城不小,所以姜望昨日离了府衙之后,便策马走了一遍。若是以官驿为出发地,距离最近的城门便是南门。
姜望心里自然知道,城门必定已经被完颜宗哲关闭了,还会有重兵把守。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杀向南门,毕竟从城内攻破城门要比从城外容易得多。
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幸运的是,赛里策奉命包围官驿,布防时兵力是沿东西展开,以便将官驿和两侧的民宅全部围住。而往南北方向,只是封锁了和官驿相邻的一条街,挡在往南街口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两都二百余人。
姜望冲击的正是这个街口。
眼见姜望率先而南面的街口冲去,白虎营的将士也瞬间明白了其用意,只有冲破街口,才会有一线生机。
震天的嚎叫声顿时响起,一队白衣白甲之士如激流奔涌,向南扑去。
死地、死士、死战。
跟着姜望冲在最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