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挽心亭,一汪春水点点波纹,三两红鹭排空而起,道边杨柳依依。
英俊潇洒的龙城端坐在挽心亭内,大袖飘飘,双手捧茶,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之人,解释道,
“雷兄,非我不出力,实是那孟昭战力之强,根基之雄厚,惊世骇俗。
当日若非丁家之人力保我,怕是今日,我龙城早已经是路边的孤魂野鬼了。”
端坐于龙城对面的,是个身着雷纹锦衫的青年,颌下短须浓密,双目炯炯有神,长发盘起,用玉冠箍住,气质强悍而华贵,应是性格强硬,而又出身不凡之人。
他正是北宁侯雷家雷万彻的侄子,雷幼白,也是此次雷家伏杀孟昭的策划之人。
出身不俗,武功也已经迈入先天,在雷家之内,负责江湖事宜,也算位高权重。
只是此时心情十分不美,甚至可以说恶劣,对待龙城的态度,也很不友好。
毕竟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全面崩盘,非但没有杀伤孟昭以及其麾下一人,反而自身损失惨重,亏到姥姥家,让他怒不可遏。
在收到消息之后,日夜奔驰,火速赶来此地,约见龙城。
“我不管那些,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是你提议咱们之间合作,通过约战一事,设下埋伏和陷阱,以伏杀孟昭。
也是你想要以此为凭借,从我雷家获得好处。
结果现在孟昭毫发无损,我雷家却全军覆没,你龙城同样没有损失。
你以为,我雷家是那么容易湖弄的吗?”
越说,雷幼白越发愤恨,手里握着的两块黝黑瓷实的铁胆,倏然被粗壮有力的手掌捏成铁饼,恐怖的气劲化作丝丝电流,在铁饼之上,留下深邃的痕迹。
以宣泄其怒火。
如果对面不是龙城,又或者龙城不是有那么多很有实力的女人,他都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家伙,百死都难赎其罪。
这一次对付孟昭失利,直接就将雷家的底蕴消耗三成还多。
若是传回冀州邺城,雷幼白都怀疑,自家的伯伯会不会直接生撕了自己。
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绿蛙毒鲵,半步宗师的雷六叔,都是不可复制品,三个雷家本族先天,也是精英人才,现在一窝蜂折在明秀湖,他都快要疯了。
早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当初他就该亲自下场,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龙城自是清楚雷家此次的损失有多大,更明白,雷幼白如今,是愤怒,恐惧交加,近乎失去理智。
“雷兄,你且稍安勿躁,我只说一言,你的六叔,乃是半步宗师,却无声无息的被人杀死在人群当中,毫无还手之力。
你觉得,出手之人,武功会高到什么层次?我也好,你也好,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又能做什么呢?”
雷幼白脸色铁青,强壮的胸膛急速起伏,呼吸间彷佛铁匠铺拉扯的风箱一般。
片刻后,这雷家公子,方才满脸懊恼,忐忑道,
“的确做不了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我拿什么回去见家主?
我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当时一起战死在明秀湖。”
之前犀利的言辞,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不见,却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货。
龙城心中不屑此人之软弱,无能,出事只知抱怨,但表面不露声色,声音柔和,表情自信,指点道,
“其实此事也很好办,以你雷家公子身份,大可将明秀湖一事,详情陈述下来,并向当日在场之人,征得证词,送往北宁侯府,请雷侯爷处置。
以我估算,雷侯爷固然会大怒,但对雷兄你,却会轻拿轻放,因为非战之罪。”
雷幼白色厉内荏,闻言,倒是升起一丝希望,连忙追问道,
“此话何解?明秀湖一战,我雷家损失惨重,我被家主委任此事,却出了大错。
即便家主碍于血亲之情,不忍杀我,其他人,却未必会放过我。”
任何一个成规模的势力,都不太可能只有一个声音,不管大小,内斗是很常见的事情。
正如孟家的孟希孟文两兄弟打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雷家也差不太多。
雷幼白在家族当中,也有一些竞争者,敌对派系之人,正等着他犯错。
如今发生这种事,等于将把柄送到那些人的手上,岂能弃之不用?
龙城摇摇头,眼中精芒闪闪,为他拆解分析道,
“此事之关键,还在于雷侯爷是否要罚你。
若他有了主意,其他人,很难撼动,雷兄自然就能安稳度过这一难关。
仔细想来,你我之前所列的计划,已经是尽善尽美,连环设计,环环相扣。
之所以难以成功。
除了孟昭本身的武功太过强横,底牌众多,远远超出你我之间的预料。
还在于,那个隐藏在暗处,不知为何帮助孟昭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