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爆发发生在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暴雨期间,那天雷声阵阵,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雨帘密到站在24小时便利店屋檐下无法看清叁米左右的灯柱。
那日全市停工停课,徐姣和她姐厮磨了一整天。
那是徐姣在知道她姐生病以来,第一次觉得应付她姐是一件身心俱疲,完全不愿再承受的事情。
徐晚意几乎不能离开她,就连去厨房冰箱拿瓶酸奶,徐晚意都会不无敏感地出声问她,“宝贝你去哪?”
又来了。
徐姣有些怏怏地垂下眼睫,眉宇间无奈的疲倦就像初秋早晨湖面上挥之不去的雾,浓重阴翳得不行。
“去拿瓶酸奶。”
她的音色很冷,吐字很脆,一字一音,砸在地上就是一颗颗小冰雹。
但情绪混乱,心境焦躁阴郁的徐晚意根本无暇顾及徐姣语气中的冷淡,徐姣一从她怀里离开,她整个人都是杂乱无章,思绪破碎,根本不能连成一片。
她看徐姣时那副隐隐急切的模样,好似徐姣是拯救她的良药。
“我跟你一起去。”
手掌往地上一撑,脚后跟轻轻一蹬,徐晚意便起了身,紧贴着徐姣,温热肌肤触碰带来的安心感是再多的药都不能够达到的。
徐晚意牵着徐姣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笑得温良无害。
徐姣拧着疲倦的眉,没有搭话。
”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是不是没去复诊?””是不是没听医嘱?”
这些话一直在徐姣脑海重盘旋,有好几次徐姣差点就说出口了。
每次强忍下去的徐姣都会安慰自己是暴雨的缘故,潮湿阴沉的环境让徐晚意感到莫名的焦躁不安,她需要更多的包容与接纳。
但有时候情绪爆发快到连徐姣想都想不到。
煞白的闪电划过半个城市,那一瞬间迸射出的能量,似乎要将整个城市撕碎,紧接着炸裂一般的,响起一声闷雷。
狂风夹杂着暴雨,将绿化树吹得东歪西倒,撕扯着这城市最后一点的体面。
明明才下午叁四点钟的光景,天空却如午夜般漆黑着,好似硕大怪物张着的巨大的口,随时可以将整个城市吞下。
雨水清新的潮湿气味从窗缝、门缝里钻进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的进行。
又一声闷雷炸响,徐晚意放下了手里的平板,掀开眼帘往黑沉的窗外看了一眼。
“宝贝,打雷了,快到姐姐这里,应该还会持续好一阵。”
目光落在一行行字迹工整的印刷体,徐姣头也没抬,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姐的话。
“不是最害怕打雷的吗?到姐姐怀里来。”
朝徐姣伸出右手,徐晚意面露期待期待着徐姣如以往一般扑进她的怀抱里,将脸埋在她胸前,像奶猫似的依赖她。
珍珠白的指尖捻起页脚,翻了一页,轻微的书页哗哗声后,纤细骨感的手指推平了书页后,复又压在页脚,尾指稍稍翘起。
“那是我小的时候了,我现在不害怕了。”
徐姣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但眉毛已经微不可查地轻皱了起来。
她目光仍落在书页上,但那些字却一个也看不下去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火气直冲上大脑,烧得徐姣眼热。
还想怎样?还想怎样?已经靠得这样近了,距离不过半个拳头,还要怎样?
徐晚意为什么还是要无理取闹!莫名其妙!
徐姣这边默默生着气。
“不害怕了?”
徐晚意呐呐出声,努力勾了勾唇让自己因为莫名的失落而垮下的唇角,尽力让自己脸上保持着温和。
“跟姐姐待在一起闷了吗?”
这句话简直就像战争爆发的导火索,徐姣的火气咻地一下高高窜起,声势浩大,不受控制。
胸腔憋闷到不行,再不发泄出来徐姣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理智已经脱了轨,断了线。
徐姣带着怒气地将书重重阖上,砰的一声,发出好大一声响。
抬起的手慢动作似的垂下,灯光折射下清透的瞳孔微微震颤着,徐晚意张着嘴,但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柔和漂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徐姣,眼里有什么东西迅速分崩离析,那望向徐姣时永远深情的眼睛终于彻底支离破碎。
那一声标志着反抗的由阖上书籍而发出的清脆的”啪”声,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徐姣脸上。
她当下便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直接粗暴。
果真不到一秒钟后,她便察觉到徐晚意身上的气压不对劲。
她连忙抬眸去看,看到她姐用那般伤心、脆弱而破碎的目光望向自己。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蹂躏了一把,痛到无法呼吸。
该死,徐姣你跟一个病人发脾气做什么?
徐姣暗骂了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