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一如既往斜映,徐徐收起光辉,又将交替成周而复始的黑夜。
最后的日曜照射了香港无数摩天楼宇,也照亮了骆驼肃穆的侧脸。
在一间拥有穹顶的开阔办公室内,东星的四八玖正襟危坐,背后落地玻璃上盘着一条巨型金色龙雕气势恢弘,衬显出总堂口的豪横。
此时骆驼无心欣赏这持拥东岸的胜景,他正反复衡量社团生意近日来的冲击和利弊。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畸变为轩然大波,两大字头成员血染弥敦道,真正震动了官方,使得O记联合香港警司共同出手,就连那位过去以铁血手段着称的皇家警察——铁面虎梁振邦也参与介入,对双方下了停战通牒。
乌鸦之外的几名五虎和九底以上成员向骆驼不断输出压力,怨声载道自己的各类营生事务都被严重限制,正当的不正当的,轻则罚款警告,重则捣毁取缔,局面就快要失控。
他很清楚,任由矛盾扩大不加扼制,下场便是玉石俱焚,对于犯了众怒的乌鸦,必须得施以处理了...
叁思而定,他拿起手提电话拨了出去。
“喂,蒋生,我係骆驼。”
几秒的沉默后,电话另一头传出洪兴龙头蒋天生谦逊和气的声音。
“哦,你好骆生,好久不见了…”
“是啊,自从元朗那次以后都冇出嚟搵你倾偈饮茶,想老朋友聚聚头,我连步路都懒行,惭愧惭愧。”
“哈哈,骆生唔使客气,我哋两大社团关系友好,都唔分呢哋繁文缛节。”
蒋天生无处不显生意人的精明客套,骆驼当然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我想,我哋两人还是见个面,好好谈谈。”
“…也好,其实我都有意思想同骆生会一次。”
……
放下电话,蒋天生轻扶侧脸陷入沉思,对于流血事件,他的洪兴又何尝不是受到了警方的打击,纵使凭借自身人脉通天,也难压引发起的一连串恶性影响。
看来这一次,为了相互制衡,与骆驼的埋枱讲数势在必行。
第二天下午,骆驼启程出发,他遵从约定前去蒋天生公司交涉,并带上了始作俑者乌鸦。
路上,乌鸦不可避免地被龙头一顿严厉斥责,在骆驼面前,他无可抗辩,只得闷声垂头。
“在荷兰的时候咁听我话,一返香港就胡作非为,你有冇当我做大哥?我哋东星啊,喺元朗那种地方起家打拼,你以为很容易?自把自为,你要整个社团陪你一同完蛋!要是想去阿姆斯特丹,我而家就送你走!”
细路祥死于非命,帮众兄弟重残轻伤,大哥的责备,同门的怨气,乌鸦可谓四面楚歌…
即使踏平太子坨地,也难解心头之恨,可他目前只能像个犯错的孩子,强忍满腔邪火。
“等下到了蒋天生的办公室,你唔好出声,所有的事都是你这张贱嘴惹的祸!听到没有!”
“知道了大哥…”
骆驼这才停止训话,怒其不争又百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天雄跟了自己多年,怎么就一身改不掉的暴烈痞气?
蒋天生所在的那幢高耸办公楼让骆驼少少惊叹了一下,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谁曾想到当年蒋震在福清创立了洪兴,他的儿子能一手打造成这般规模。
下车后,骆驼不带随从,仅和乌鸦两人乘坐电梯上楼,蒋天生已恭候多时,倒也盛情地迎接了他们,没有轻忽怠慢之意。
两大龙头一相见便礼尚往来,握手言欢。
“骆生,唔好意思,还麻烦你亲自来一趟。”
“哪里的话,蒋生那么忙我还来打扰,要说唔好意思的係我啊~”
“都係老朋友了,快过嚟到我办公室坐…”
蒋天生搂着骆驼肩膀往里走,丝毫没用正眼瞧乌鸦。
双方坐下,秘书为他们斟上茶,骆驼和蒋天生又是一阵问候寒暄,聊了许多生意经和相熟的人,对于弥敦道的事还未切入正题。
“骆生,曾探长点样啊?上次在你的寿宴上碰面,后来佢就急着回咗台湾,都冇同佢饮尽兴。”
“哈哈,佢都係大忙人,前次啱同我通过电,你知啦,台北嗰边也唔太平。”
“係啊,边度都有唔太平的事情…”
骆驼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乌鸦一眼,深深吸了口雪茄:“蒋生…今天过嚟呢,我想你都好明白,你同我之间没得说,但是字头里后生仔难不保为咗些小事打打闹闹,我希望唔要影响到双边生意发展,最紧要係唔好影响我哋关系。”
蒋天生同样颔首微笑:“骆生说的是,我也知,后生仔嘛,冲动反骨很正常,有误会四四六六坐低讲理,没什么唔好解决的,而家我哋做生意嘅求的是共赢合作,东星同洪兴都一样。”
“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细靓唔识大体,他也知自己搞出大头佛,蒋生你睇…”
乌鸦一直轻拧着鬼眉不吭声,这场面对他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
“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