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俺叫您文大侠呀!”
周隆连忙改口,趁势就往他的身旁一坐,低声嘘问起了他身上的伤势。
拳脚功夫的高手中,此时以奔雷手文泰来最负盛名,因此这次也被“特别关照”,不知为何以常人两倍的频率拷打审问,要逼他说出刺客的下落。但文泰来不愧为一条硬汉,竟然是丝毫都未开口,也不曾透露红花会另外几位当家的下落,这才被人无可奈何地放了回来。
只不过按周隆的隐约猜测,平南王府会不会也是认错了人,所以把范兴汉那份拷打全算在了文泰来身上?
可这样的话就更奇怪了,范兴汉自先前被人带出去,似乎就没有再回来过,难不成已经成功越狱了?
“文大侠,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周隆有些好奇,像文泰来这般身手利落之人,独身杀出重围根本不是难事,不应该落在平南王府手中才对。总不会跟自己一样,是被官兵堵在巷子里瓮中捉鳖的吧?
文泰来没有说话,出于对红花会兄弟的感情,他并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是为了掩护武功不济的武诸葛徐天宏,才被人以锁链暗算、捆缚捉住的。
黑暗中依旧沉默着,但周隆知道一定有许多人正看向这里,竖起耳朵听着,不管文泰来愿不愿意回答,他都要面对这个僵局。
于是周隆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说出另一个疑问。
“文大侠,据说刺客里有一名用剑高手,你说会不会……”
黑暗的牢房中连呼吸声都停止了,羊睡的文泰来转过身坐起,眉目具是厉色,扯动得手上的镣铐也咯吱咯吱作响。
在场的武林人士已经分成了不同的团体,除了自己相熟、近来一同行动的亲友一概不相信,他们也各自认为是其他人谋划的刺杀,致使黑锅波及牵连到了自己。
说来说去,每个人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却不相信别人的赌咒发誓,但是谁也说不出刺杀尚可喜的理由,更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检举揭发,因而只能各自闭口不言,互相狐疑地审视着。
在这些猜测中呼声最高的,似乎就是红花会。
他们不管是武学高手的数量、人员配置的规模、擅长领域的分配,似乎都最满足刺客的身份,至少不用像别的门派需要相互配合,才能凑足如此豪华的阵容。
察觉到气氛骤然僵硬,文泰来浓眉紧皱,声音中满是不解。
“你们怀疑无尘道长?”
周隆赶忙解释道:“不敢不敢,俺只是好奇三天前无尘道长,是否一直和你们在一块……”
委婉的表达并不能让文泰来满意,于是他略微提高了音调,同时也吸引住了同囚其他人的注意力。
“绝不可能是无尘道长,这几日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文泰来的话掷地有声,“你们难道不知道,道长虽然剑术超群却断了一臂,舞剑时躯体行动与常人不同,施展快剑更是需要手足并用,迥异寻常模样,这事决计做不得假!”
黑暗中一片沉默,随即则是难以分辨的窃窃私语。
文泰来解释的说法确实极具说服力。无尘道长失了一臂,使剑之时只能频频以足踏地,借力之时保持身体的平衡,再以连环迷踪腿隐藏出剑的预兆,姿态与寻常高手迥异。
如果当日出手的人用的是无尘道长的追魂夺命剑,那么他几乎没有蒙面的必要,光是摆动的空荡袖管就会瞬间暴露身份。
文泰来说完这一切,翻了个身继续假装睡觉,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的这么镇静。
刚才的解释是出于兄弟情义,特意为无尘道长洗脱冤屈的,但实际上刺杀尚可喜事件发生当日,红花会如他们所料正潜伏在光孝寺外围,本身也在寻找机会刺杀尚可喜。
文泰来还记得阴雨连绵之际,他正凝神观望光孝寺门前的那队王府车马,而身后的陈家洛正与几位当家激烈讨论如何行事,又该如何才能保全大局。
文泰来本想回身参与商议,但让文泰来瞠目结舌的是,早在他们伺机发难之前,光孝寺中忽然抢先传出了阵阵怪响,跨过院墙,他们真切地见到一名武功高手仗剑杀入其中,招法变化莫测、刚柔并济,只差一点就将尚可喜斩杀当场。
在这种情形下,陈家洛终于下定决心要动手,此时却又冒出了好几批刺客,似乎也被乱局撞作一团,蒙面刺客们相互干扰着,最终搅和成了门口混乱一片的打斗,等到尘埃落定时情况不妙,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才作鸟兽散,连带着红花会也只好铩羽而归。
依文泰来所见,当日并非只有一伙刺客,而是至少有三四批不同身份、相同来意的刺客汇聚一堂,因剑术高手的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最终演化为当日扑朔迷离的刺杀行动。
因此传闻中说什么刺客配合精妙、调度有方,完全是因缘际会制造的一场误会,他也说不清楚的是当日那些刺客,如今会不会一齐被关在这处便殿之中,此时故作无辜地想要撇清关系,把脏水泼到红花会身上……
“那到底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