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这么久了,如果你心里还有顾虑,不如让老道代为开口吧。”
直到此时,骆元通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化,“好吧。应先生对我说你持心秉正,可你与靖南王府的关系匪浅,故此老夫不得不防备一二。”
越国青铜古剑与高祖斩蛇白玉剑的出现,似乎让骆元通的态度出现了极大的转变,先前刻意掩瞒的消息,此时也被他压低声音地吐露了出来。
“老朽在章丘岗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那孽徒拿活人沉船祭水,就是为了破去南海古庙的镇压,放走水底的孽龙蛟鬼。此事稍有不慎,岭南半壁就会沉入沸海,重新化为千里泽国,黎民沦为鱼鳖。”
应老道说得痛心疾首,言语虽然没有提及李行合,可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悔恨。
江闻不解地说道:“应老先生,李行合就算有移山填海之法,焉能用十几个活人就祸乱半壁江山?这件事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应老道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不声不响地望着大雨蒙蒙的天空,那幅神秘的模样让江闻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光孝寺中的天然禅师,当日他也是如此神秘地指着天空,说出了“大雨将至”四个字。
被洪水淹没入海,似乎是每座临海城市的相同噩梦。
广州城外的那片汪洋自周代称南海,汉代起则称南海为涨海、沸海,就是因为这里三江来水,西江出肇庆羚羊峡,北江出清远飞来峡,东江出博罗田螺峡,汇成浩浩珠江,最后通过八大门河口,奔流入海,形成了众多的溺谷和漏斗湾,身具“涨海”“沸海”之称,其磅礴恣肆的气势可以想及。
骆元通缄默良久,也缓缓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江掌门你不相信无妨,可尚可喜笃信不疑。平南王府这几年频频派人抓捕疍民,就是传说疍户乃龙种,入水有驱蛟辟邪之能,只有把他们驱杀殆尽,平南王府才能放心大胆地放出水底的蛟鬼。”
骆元通也说起了荒诞不经的传闻,言语之中却笃信万分,“这些事情早有征兆,早于尚可喜治粤的两广总督佟养性更是清楚万分,但他还想留着疍户以供驱使,因此主倡编户齐民,使疍户上岸留效,只可惜短短数年就人亡政息。”
说罢骆元通自嘲似地说道,“治粤治粤,说到底还不是那些狗苟蝇营。”
江闻默然不语良久,此时终于开口说道:“那依照二位所言,应该怎么解决此事才好?”
“老朽与江掌门解救的疍民已经商讨过了,他们说除非早年族中有三五百个青壮疍民一同下水,方有可能深入海眼重新驯服蛟鬼。”
应老道长吁一声,似乎也有回天乏力之感:“而如今疍户伤亡殆尽,入水驱邪的古术更是佚失八九,就连对付海面上的妖邪鬼祟都力有不逮,贸然下水只有死路一条。”
须发皆白的骆元通此时主动说道:“老夫倒是有一个办法。自古洪波不过南海庙,今日南海古庙所出的异变,那就是因为唐时的那尊广利洪圣大王神像见了血腥,失去了灵应,镇压万丈洪波的金龙壁也出了裂痕。”
只见他伸出手遥指着浑然一色的天边,“只消在龙穴底重新埋下镇物,蛟鬼历朝历代都被反复镇压,不是这么一点疏漏就能逃脱的。”
见江闻还想说什么,骆元通此时已经兴味索然地说道。
“江掌门,广州之事言尽于此,你也不用再试探老夫了。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谁,如今城中的事情也与你无关,广州如有任何闪失都由老夫一力承担,你还是老老实实随着他们出城就行。”
“出城?”
江闻诧异万分地说道,他从没想过对方所说的是这个意思,“骆老前辈你是说,能带我们出城?”
此事宛如天方夜谭,如今广州城被重兵封锁得如铁桶一般,城中又有平南王府的无数追兵潜伏,骆元通哪来的胆子带人出城去?
“那位严姑娘与你是旧识吧?你说既然她能从城外进来,你们为何不能从这里出去?”
说到了应老道和严咏春,江闻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话说这两人原本应该安安稳稳地呆在城外南海古庙的章丘岗村里,此时忽然从外闯回了刀山火海似的城内,难道章丘岗村真的比这儿还要危险?
应老道神秘兮兮地点头微笑,而骆元通缓缓说道,“广州城中布有暗道可往来通行,恰好老夫手里就有,带你们出去易如反掌。今日戌时举火,老夫自然会派人带路,江掌门随之出城即可。”
江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出乎意料的解决办法。
江闻首先排除了地道的可能性,毕竟在这样的大城底下挖出城隧道,难度不啻于旱地行舟,就算带齐人马挖出三五里也早就坍塌,本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但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广州确实潜藏着一条十分独特的山水自然脉络。这条“龙脉”,从广州的最高峰天堂顶出发,一条山势脉络一路向南顺势而来。环绕大尖山,肩托银龙顶,翻越帽峰山,俯身白云山,盘踞越秀山,饮水珠江石,绕行龙头山,倚坐莲花山,倚靠黄山鲁,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