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很喜欢小时候的过年氛围,但让我具体说说好在哪里,我又无从说起。
真要我说,我也只能憋出两个字——实在。
小时候的过年,是实实在在地过年,而非如今走个形式,满座哄堂,一笑而过。
就好比年夜饭,对于我而言,它就应该是年叁十的晚饭,一年中最后一顿饭。
但不知道为什么,因为种种原因,最近好些年大家都习惯了提前年夜饭这个做法,在除夕夜前几天早早就吃了年夜饭。
我想与其说是年夜饭,不如说是年末家庭聚餐来的贴切些,总是少了那么点儿特殊的年味儿。
去年过年我跟着杨医生去黄女士那儿吃年夜饭,按理说今年杨医生应该来我家吃饭。
但过年医院门诊关门,急诊加大力度,杨医生是倒霉蛋,年叁十晚坐诊,打工人实锤了。
她让我别管她,我也懒得搭理,拍拍屁股跑回爸妈家去了,我要做个快乐的妈宝女,杨医生就暂时一边儿去吧。
爸妈现住在距市区四十多公里的乡下郊区,我刚把车停在院子里,我爸就跑出来问我:“杨敏没来?”
“上班嘞,我不是和妈妈说过了吗,她没和你说吗?”
我打开后备箱,我爸在旁边不满嘟囔着“让你别找医生做对象吧,年夜饭都吃不上”之类的埋怨话。
我充耳不闻,把杨医生事先准备的年货统统拎了出来,眨着眼睛说:“你二女儿怕你生气,专门给你买了礼物哦。”
我爸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甚至嘴上依旧不屈不挠说风凉话,但手却诚实地接过了茅台酒,小老头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去,杨医生这招对症下药属实牛叉坏了。
老妈在厨房忙活,一见我回来马上吆喝我给她打下手。
“我来我来,红烧排骨我可会烧了,姐姐教我的,我现在已经成功出师了好吧。”我这是纯纯自我吹嘘,红烧排骨还是杨医生做的最好吃,明明是一样的做法,她做的在色香味上却都更胜我一筹。
但在我妈面前,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自夸一下,小小露一手打破她脑海里我好吃懒做的糟糕形象。
我妈总觉得我和杨医生在一起,我是被照顾的一方,每次都给杨医生添麻烦,还经常隔叁差五打电话来教育我一下。但事实证明,我和杨医生是相互协持,彼此共进,才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今天睡家里吧,晚上开来开去也危险。”
我点头答应,本来我就想今晚睡在爸妈家,回市区挺冷清的,反正杨医生值班也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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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前我忍不住拍了年夜饭的图片分享给杨医生,顺带着拍了我爸贼兮兮藏酒的照片。
杨医生直接回了我语音,慵懒又随意:“让爸爸少喝点酒,还有啊,我馋了,想吃那个刺毛肉圆了。”
“那你想想吧,我才不管你。”
我虽然这么说,但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心口不一的,杨医生也就随口一提,但我给记心里去了,立马拿了保温饭盒装个几个进去。
我妈不解,但还是嚷嚷着让我先把饭盒洗一洗,好久没用了估计不太干净。
“等会儿我还是回市区里去好了,我去陪陪姐姐。”
我爸皱眉:“她那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陪的?”
“哎呀,江江要去你就让她去,敏敏今天上夜班也辛苦,你别管她了。”我妈在一旁瞪了我爸一眼,我爸一下子就蔫了,埋头扒拉了两口饭。
53.
春节时期的市区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平日里路上公共汽车和轿车都蠕动着前行,自行车小电驴还有行人挤满了人行道的每一寸土地,现在乍一看虽不至于萧瑟,但人流量还是大幅减少了,大家都早已回老家过年去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正好九点,杨医生的诊室外坐满了人,我是没想到年叁十了会有这么多人看病。
透过门缝我偷偷在走廊上瞥了好几眼杨医生,她在病人面前还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样子,手好白,露在外边的脖子也好白。
如果说以前高中的时候我是个变态的偷窥狂,那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
拜托,悄悄看看自家姐姐那根本不叫偷窥好吧,咱这是正当欣赏。
走廊外没有空位,我隔老远坐在急诊手术室门口走廊的椅子上乖巧等待,本来想刷刷手机打发打发时间,但在我身边的人无不忧心忡忡,玩手机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捧着保温饭盒,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开始发呆了,又大抵是医院的暖气太足,没一会儿我就犯困了,稀里糊涂就开始打盹儿。
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爷爷,我看不出他是激动还是难过,大颗大颗的眼泪留在脸颊上。
但由于脸上皱纹密布,那些眼泪竟流不动,时而扩散,时而聚集,在那张苍老的面孔上铺陈一片水光。
他颤颤巍巍地挪步到手术室门口,我这才发觉